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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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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作为伏灵师的首要法则便是,接受委托不能挑剔。
  如果太过于纠结原则问题容易饿死,对于流走于各地的人而言,生存才是第一需要。
  况且捉奸这个委托明面上看也和‘除恶’有联系,至于道德上怎么辨析那各有说法,虚墨没多考虑。
  按照朱朗的要求,她暗地跟踪其妻刘小兰的行踪。
  叶国民风里,未结婚的女子随意出门会被认为不贞,而婚后的女子不常出门又会被认为懒惰。早上刘小兰假借去逛集市,先装模做样询问外商关于葫芦籽售价,紧接着又在中药铺停留片刻,一位年轻男子在那边假装偶遇她,而后不知不觉中,两人就走在了一起。
  虚墨默默跟在后面,果然,他们走进了当地大地主-赵家的后门中。
  灰褐色的门墙把她拦在外面,等到四下无人后她灵敏地翻了过去,爬上屋顶,凭借声音找到了刘小兰的屋子,并且从对话中听出了那男子叫赵清风,是大当家赵二爷的儿子。
  她很轻松地就蜷在了屋内房梁上,见二人正于床榻上翻云覆雨,不想多看,直接现身。
  一声‘咚’响传来,从角度上来说,小兰被压着,抬头正能看见虚墨从梁上落地全过程,顿时一声尖叫。
  赤身的赵清风一个哆嗦,将身子抽出,看见虚墨突然出现也是慌乱地卷起被子缩在床角。
  “你什么人!”他慢了半响才想起自己还有嘴。
  虚墨弯腰将二人衣服抓握举起,凝聚魔力,那团衣物极速自燃,很快就焚成灰烬,焦臭于屋内弥漫。
  此等行为吓得小兰一个踉跄险些滚出床外。
  “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们——前提是,你们得配合。”她抽出短刀,耍杂技般挥舞几下,
  赵公子迟钝地找回理智,他观察那非人獠牙,谨慎坐起“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清楚的很,也更明白你们是谁——多亏方才她叫了声,大院里的仆人们也该赶过来了,你们两个哪儿也别去,就在床上呆着。”
  小兰稍作思索惊觉不对,听的外面脚步逼近,疯了似的要跑,然而虚墨提前绘制的符咒形成一堵无形墙壁将她困在里面,任其如何纠缠都无效果。
  虚墨皱起眉头“你丈夫雇我来捉奸,配合一下,我不想弄得太复杂。”
  “什么?他——?”这女人一声哀嚎“你是朱朗派来的?他就是个无能的软蛋,你中了他的计,他是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谢谢提醒。”虚墨显得毫不在意,她眼神中有明显鄙视“把你这脏事公开一下也不费什么劲,况且我也拿了订金。”
  门外脚步声越发清晰,这时,呼啦一声,门被推开,四个仆役冲了进来,看得眼前景象,众人诧异、迷茫、费解。
  ——2——
  “你拿了多少钱就替他卖命?”赵清风以床单裹着下身,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没替他卖命。”。
  仆役在知道眼前情况后只得去通知赵二爷。
  赵家在这一地带只手遮天,周围四个村子都由他们掌控,更有传言说,附近县中官员也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之联系。
  由于赵家极为看重风气影响,因而,相比于伏灵师莫名闯入,赵公子光天化日玩别人老婆更让仆人们诧异。
  虚墨拄着刀不让他下床,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没了衣物,赵清风只得和刘小兰一同苦苦呆在床上。
  刘小兰整个人用被子盖住,吓得浑身哆嗦,一声不吭。
  “听着,朱朗的钱我可以给你十倍二十倍不止,你等会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行,然后,现在把她放走,仆人那边我来打点,这事没必要闹得那么严重——“
  “朱朗原以为玩他老婆的人是你父亲,看来他算错了,目标还真是个小白脸。”
  “伏灵师,这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父亲?哈,他根本不知道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就这样,按我说的做,对大家都好。”
  “行有行规,我只能拒绝你。”
  “这事情没你以为的那么简单!”赵清风被气到,脸色因低吼而涨红“我才是真正爱她的人,而不是朱朗那个恶臭的太监!”
  不为所动的虚墨倒是惊异起来“太监?”
  “刘小兰的父亲当初为了一笔钱把女儿卖给了朱朗,那家伙出生以来就少了一颗蛋,自知无法生育之后越发暴怒,小兰足足被他虐待了五年之久,每当想到这我都恨不得把那家伙活活掐死,伏灵师,你也是个女人,我问你,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在此之外你又找到了真爱,你又该如何选择?“
  这话倒是把虚墨给问住,细思之后目露厌恶“真爱如血的故事可以讲给你父亲听听。”
  “我知道你想置身事外快速地把这委托之事做完,你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工具,就像刀一样,当刀刺入心脏之时,刀并不是凶手,持刀者才是。你是刀,朱朗就是持刀者,我说的对吧?然而事实并非这样,当刀也有了灵魂,可以自己选择主人之时,凶手的罪名必然也将会落入它的身上。”
  “你是不是没有尝过嘴巴被缝起来的滋味?”
  “你可以选择正确的一方。”赵清风额头满是汗珠,喉结鼓动“代价只是撒个小谎。”
  “我只站事实的一方。”她捏紧刀柄。
  “那事实的代价你考虑过没有?”
  “那是本就要有的代价。”
  “你到底是工具,还是一个有灵魂的人?伏灵师,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
  “你们的事我不做选择,公布事实,别的就交给你的命运。”
  一直盖着被子的刘小兰突然露出脑袋,凄白的脸蛋中,鼻头与眼眶涨得鲜红“你管我家的事干什么!?”她斥责道“真的是什么钱都赚,恶心。”
  虚墨冷笑一声,她可以有恶毒的话来反驳她。
  但她没说。
  回味起赵清风的言语,她眼中思绪闪烁。
  “时间不多了,我爹就快过来了。”赵公子央求地说“现在还有机会,照我说的做,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日后必有重谢。”
  “我说了,不行。”她坚持“交给事实。”
  “不。”赵清风缓慢摇头,失落绝望地叹气“这代价太高了,你选错了,伏灵师。”
  “清风~”女人抽泣地看着他“算了,她只是个妖孽,那就让我们面对命运…我早就说过,我们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快,一个苍瘦的老男人板着脸出现在了门口,他衣着华贵,一看就地位显赫。
  走在他前头地持棍仆从指着屋内“赵老爷,就是这儿。”
  ——3——
  “伏灵师,你先过来。”事情处理完后,赵二爷对虚墨背影喊道。
  方才了解完情况后,这位赵老爷先是给自家儿子两个大嘴巴子,命人将其拖出去按家法棍刑伺候,而后,对于刘小兰,他则叫人安排着先给套衣物带走,至于带到什么地方,还不清楚。
  虚墨走了过去,她有些不安,担心焚烧衣物那件事需要她赔偿。
  如果赵老爷硬是这么要求的话,她是没什么好狡辩的。
  赵老爷有些无奈地打量着这位女妖“你是哪里人?“
  她不自觉地摸向钱袋“叶国。”
  “听口音知道你不是外国的,哪出生的?”
  “花何山。”
  赵老爷嘟哝几句,接着话题“今天的事你也都看到了,估计不到明天,这事都传到县里去了。”
  “嗯。”
  “所以,我明天就会给个正式公开,好好把这事情当着大家伙的面处理下,你觉得如何?”
  “问我干嘛?”
  “你是见证人,我需要你做证明,有钱拿。”
  “但众人不会太相信伏灵师的话。”
  “我请的伏灵师就另当别论了——但听着,我有个要求,保持点礼仪,不要在众人面前反驳我,我让你说话时,你再说话。”
  虚墨稍作思索“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清风他已按家法处置,而刘小兰是外人,要按律法来,她勾引了我儿子,让赵家蒙羞。”赵老爷压着怒气说。
  “不过以我所见,主动的是你儿子,而且你儿子还说,他爱她。”虚墨不冷不热地阐述。
  赵老爷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下这位伏灵师,这让虚墨感到极不自在“穷人家的破鞋来到赵家大院,你觉得外人会怎么想?这个刘小兰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清风会看得上她?”
  “这就要问你儿子了,外人怎么想是一回事,事实如何是另一回事。”
  赵老爷神色中有些厌烦,但又不得不和虚墨继续讲下去“你可以不在乎外人怎么想,我不行,我们家族也不行,规矩律法是我们区别于山蛮的根本,况且这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只要选择做实话就行,在我让你说的时候。”
  “当然,我会阐述事实,到时候赵清风也可以当着所有人证明一下他自己的想法。”
  “清风受了刑,不调养一段时间是下不了床的。”赵老爷有些厌倦地说“走吧,这儿没你的事了,明天正午时刻,你要到赵家大院门口,我会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掏出两块碎银,递给了虚墨“收钱办事,我知道你们的规矩。”
  ——4——
  “嗯,这的确是事实。”听了虚墨的询问,村民点头说“刘小兰是苦人家出生,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爹是谁,当年把她卖给太监朱朗的那位只是她的后爸,而她妈是个卖身的,勾引男人估摸着也是她的遗传特性。”
  那句遗传特性把周围人逗笑,只有虚墨保持平静。
  “朱朗也经常打她?”
  “那家伙从九岁开始就喝酒,男人嘛,喝醉了要么睡觉要么发疯,朱朗是出了名的后者,听说打女人可以满足他对那方面愧疚,毕竟要是世界上没了女人,那玩意儿是好是坏也就不重要了。”
  说罢,周围人又是大笑起来。
  然而虚墨却更是沉默,神色还逐渐有些凝重。
  她正准备走,又突然起意问道“你们对赵清风怎么看?”
  “赵公子是个好人,被那女人勾引了真是不该!”一位村民愤愤不平“赵公子出过资给村里修路修桥,灾荒那会儿还说服了赵老爷替村子交了两年的税,如今都因为那狐狸精,名声都毁了。”
  这话引起了周围人的连连赞同,虚墨将獠牙面罩摆正,抬头看天。
  正午就要到了。
  ——5——
  村正中央的绞刑台周围挤满了人,听说今天有人要被处决,很多外村的也一大早赶了过来。
  最兴奋的其实是小孩儿,他们相互打架、辱骂、尖叫,大人们也不管。
  起先有一大孩子想到捡烂菜叶丢向绞刑台上被绑着的女人,而后紧跟着就有一大堆小孩模仿,直至护卫阻挡后才一一作罢。
  虚墨有些不安地坐在绞刑台附近的审判席上,她身边就是赵老爷。
  她有些不敢去看刘小兰的眼睛。
  事实上,她有一次偷看后发现,刘小兰双目无神,看谁都很陌生。
  疑惑的是,朱朗竟没出现在现场,本来昨晚虚墨想找他聊聊,但正巧村里有个小孩被困在了巨虫洞里,帮忙救人就花了她半个晚上,更糟糕的是,那小孩是个孤儿,她累地腰酸背痛却连救助费都没拿到,只得到无关痛痒的几句感谢。
  【也许朱朗不敢面对?又或者他在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得知妻子会被处死他会怎么想?】
  此刻,她不止一次地询问赵老爷直接就这么把人处死是不是过头了,这种事情明明远没上升到死罪的地步。
  “我们不能让世风逐渐日下。”赵老爷义正言辞地教导“这种狐狸精的死可以对后世起到正面作用,如果偷情者受不到代价,那么民间就会逐渐歌颂这种事、模仿这种事,到时候还有伦理吗?还有规矩吗?”
  “但她不是勾引,是你儿子自己的选择。”
  “伏灵师。”赵老爷看向别处,嘴角下扬“不要尝试去挑战我的耐心和理性,我让你说话时你再说,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妄加判断会招来灾难,你只要说出我让你说的事实就行,明白吗?你不懂律法与道德,更不懂我们当地的情况。”
  虚墨扭了下嘴,欲言又止后再次选择沉默。
  时间快速流逝,观众不断聚集,就连树上都坐满了人。
  “时辰已到,正式宣判!”传令官那一嗓子结束后,赵老爷率先站起来,朗读冗长宣判文,大体意思就三个:赵清风是无辜的,刘小兰红杏出墙,她该死。
  读完之后,掌声不断,对绞刑台上刘小兰的辱骂也在加剧。
  紧接着,还有目睹的仆人阐述,不过其内容变形,艺术加工严重,说什么当时赵清风神情恍惚,用柳树枝抽打之后才回过神来。
  这段是赵老爷的要求,起先他打算让虚墨证明赵公子被施加了魔法,无奈于这伏灵师坚决不想说谎,只得作罢。
  在一系列赵家人发言完毕后,最后,才轮到了虚墨发言。
  她不自然地站起,深吸口气,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在她脸上,气氛瞬间安静。
  自我介绍完毕,将捉奸的前因后果说完后,她加了些话
  “凡事都有起因缘由,我们所目睹的一切其实都是表象,在我们这些人都发过言后,真正的当事人,赵清风和刘小兰却还没有说一个字…力求事实向来不是个容易的事情,而去努力做不容易的事情,也正是我们和动物之间的区别,在我看来他们之间不一定存在谁勾引谁的问题,在事实没有浮出水面之前,倘若两情相悦者就这么被阴阳两隔,实属有违天理。”
  “闭嘴,女妖。”赵老爷低沉地警告“说你该说的。”
  但虚墨装作没听见“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保持理性,不要这么着急地对一个外地来的苦命女子下棺定论,我建议延长审判,让当事人都有机会发表自己内心的真实,这才是最重要的。”
  发表完后,看着沉默的群众,虚墨认为有了效果,她坐了回去。
  人群中有了细碎的议论声,小孩们困惑挠头,没能听懂。
  赵老爷瞪着眼深沉地咳嗽一声,拉回群众注意力“刚才一个女妖在教导我们如何做人。”
  一声欢笑从人群中传来。
  “然后,她还力求提供给狐狸精狡辩自己的机会。”
  又是一声欢笑。
  “不过总之,很感谢她刚才的发言,让我们听到了不同的声音,不如给她点掌声如何?”
  零碎的掌声顿时传来。
  “好了,审判结束。”他表情瞬间严肃,伸手将令牌抽出丢在地上“把罪人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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