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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之会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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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鸣破晓,天空已渐渐退去墨色。
  朱子㙔已一夜没有合眼。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守在蔺卿儿身边,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就这一夜之间会发生这么多事。他的仇人、对头,监视了他这么多年,为何在此时突然选择向他动手?还有他昨夜的动向,敌人可谓了如指掌,难道府内有了敌人的内应?如果真的有人投敌,那又会是谁?那些知道消息的人无一不是府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他们其中一人有了异心,那整个朱府将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
  当然,他也忍不住会去想躺在他面前的这个与他说不清道不明关系非常的“朋友”——蔺卿儿。他知道自己早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对于这个“朋友”,他已将爱慕之心隐藏了多年,如今已向她表明了心意,但却尚未得到想要的回应。不知道她醒来之后,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些什么。
  朱复早已命人为朱子㙔更换了衣衫,擦去了脸上的血污,包扎起左臂所受的刀伤。这一切都按照朱子㙔的吩咐,在他房中进行,好让他安心陪伴蔺卿儿。
  这一夜,朱复已经完全失去了睡意,他现在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但是他知道,首先他得弄明白一些事情。
  他安排好朱子㙔房内的一切后,便屏退众人,独自在前厅坐了良久。
  忽闻他吩咐道:“掌灯!”
  原本空荡荡的前厅不知从何处走出四个仆人来,迅捷熟练地将灯火点燃,瞬间照亮了整个前厅。
  就在最后一盏灯点亮的同时,管家吉治已捧着一杯热茶来到了朱复身前。
  吉治今年已有四十六岁,比朱复还长了两岁。传闻二人本就是旧识,自朱复在吴县买下了这个宅院,吉治便来到了这里,成为了这朱府的管家。他的身形既不壮硕,也不瘦弱,只能用“刚刚好”三个字去形容。他的容貌既不俊秀,也不丑陋,就算是在人群中,也没有人会为他多看一眼。
  吉治躬身将茶杯放在木几之上,轻声问道:“老爷,可有何吩咐?”
  朱复的眼神聚焦在厅外黑暗深处,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叫他们都来。”
  吉治脸色微变,说道:“这……这……恐怕府外监视更严了,现在叫他们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朱复懂他的意思。
  朱复将眼神收回,与他对视了好一阵,直瞧得吉治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这才厉声说道:“动手了!他们动手了!差一点他就回不来了!难道真的要等人冲进来杀人放火才召他们进来救人吗?!啊?”
  “可是……可是……他们是我们在这里最后一步棋呀!现在就走了这一步,以后真个到了危难关头,又当如何呀?”
  吉治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变得嘶哑了。这些年来朱复何曾见过他如此失态。
  朱复圆睁的怒目渐渐缓和下来,他不得不仔细考虑吉治的话,因为他活着的意义本就是保护好他的儿子。
  好半晌,朱复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把韩炜他们几个叫来吧。”
  吉治踌躇片刻,但终于还是应了声“是”。
  朱复望着吉治渐渐走入黑暗之中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老了,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都已不如当年了。他觉得自己好累,累得已经快直不起腰杆。他就那么斜倚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屋顶,喃喃道:“爷呀,属下无能啊!有负您的重托!”言毕,满脸凄然。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管家吉治便率先回到前厅复命。
  接着走进前厅的是一个普通奴仆打扮的年轻人,年纪已有二十三四岁,但天生一张娃娃脸,让人错以为他只有十六七岁,正是此前在府门迎接蔺卿儿的小厮赵怀。赵怀一进到厅内,脸上原本堆着的笑容便完全隐去,略弯的背脊也挺得笔直起来,向朱复抱拳,叫了声:“老爷。”
  朱复示意他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位置上,待他坐下后问道:“府外可有何异样?”
  赵怀刚坐下的身体如接触弹簧一般弹起,拱手答道:“街角关老头已察觉府上有事发生,但并未采取实质性的行动。蔺无回那边应该还不知道情况,不过迟早会收到消息。另有一批人身份不明,在府外各个方向布置了眼线。这帮人行动迅捷,应当是训练有素的老手。若不是四周早有耳目,属下也无从发现。”
  朱复皱起眉头道:“对方有多少人?”
  赵怀继续答道:“发现的只有二十来人,属下已派人暗中传递信息,继续搜索不明身份之人。”
  吉治插话道:“属下与邱大人核对过本月进入吴县的人数,约莫是三百人,其中携带货物的有一百八十四人,随身配有兵器的有二十八人,行踪可疑的有十一人。”
  朱复指着吉治说道:“你莫忘了把进城的官兵算上!”
  吉治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这……这若算上官兵,我们面临的敌人将有数千人。所以……所以属下才没有提及。”
  朱复闻言沉默,目光定格在几上的茶杯上,举盏欲饮,旋又放下。
  此时门外传来沉稳但却急促的脚步声,众人朝外看去,来的正是负责护送朱子㙔二人外出,但却负伤而归的韩炜。此刻他赤裸着上身,右肩和腹部都裹着绷带。右肩的绷带上还能隐隐瞧见些渗出的血迹。
  那时韩炜安顿好了救起的姑娘,心中实在放不下朱子㙔的安危,于是点了火把沿着溪边寻找二人。寻觅良久,忽闻打斗之声,乍眼一看正是朱子㙔腹背受敌,情势危险之至。于是奋不顾身扑入战圈,力战二十来人,终与朱子㙔带着已然昏迷的蔺卿儿杀出重围。
  此刻他来到前厅,朱复已然站了起来,唤道:“韩炜,快坐下!这次多亏有你!”
  韩炜受宠若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站在原地垂首抱拳。他心中知道保护朱子㙔的安全是他此行的任务,但他的任务事实上并不成功。如今朱复不言责罚,反倒是表达了感谢,这让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吉治见他不动,皱眉道:“韩炜,老爷让你坐下,别愣着!”
  韩炜从小被吉治养大,二人之间有着近似父子的情谊。对于韩炜来说,朱复的话是一种需要服从的命令,而吉治的话更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提醒。于是他沉声应道:“韩炜遵命!”
  朱复一双眼盯着韩炜,身子缓缓坐下。
  “听说你们还带了个姑娘回来。”朱复淡淡说道。
  大家都明白,这句话虽然是陈述一个事实,但朱复真正的意思却是在质问韩炜。
  韩炜虎躯微震,刚刚抬起的脚步竟留在了空中,半晌才放了下去。
  吉治见韩炜又不答话,心中更是忧虑,但脸上仍是一副肃穆的表情,喝道:“韩炜,老爷在问你!”
  韩炜闻声拜倒在地,道:“韩炜知错,任由责罚。”
  朱复的眼光却落在了吉治的身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没说要责罚谁!”
  韩炜接话道:“韩炜失职,救了姑娘,误了少爷。”。
  朱复摇手道:“不不不,你救了少爷,你有功!”
  韩炜叩首,不知应该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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