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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剑笑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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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清田在大水坑里清洗干净后,没敢回家,而是等到天色擦黑,才穿上露腚的半干衣服悄悄回家。
  路上躲过村民的张清田,刚到门口,便遇见从外面归来,准备吃饭的张金灿。
  对此情形,张清田也是无奈,只得调整身体,面向张金灿,正欲开口,却被一脸嘚瑟的张金灿,抢先道:“爷爷,你干嘛去了?你的手杖呢?”
  没等他回答,张金灿便自顾自地道:“爷爷,跟你说个高兴的事。今天上午我带着一帮人,又去祖宅闹去了,张自得那个怂人还是没敢出门,这次我们还换了新花样……”
  说着,张金灿便把今天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张清田看着自家孙子,仰着脸,在对面说的眉飞色舞,并且最后邀功似的问道:“爷爷,怎么样?不错吧?”
  他恨不得一把拽过张金灿,痛揍一顿,心道:“还怎么样?还不错吧?格老子的,亏得这小玩意不知道今天自己要去祖宅。算了,不知者不怪。不行,还得嘱咐一番。”
  于是,压抑心火,道:“嗯,还行。就是主意太馊,损人不利己啊。”
  接着,苦笑一声,道:“这事就不要跟你爹说了,免得……”
  说到这里,止住不言,心中念叨:“免得你爹揍你,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张金灿看张清田不言语,急忙问道:“免得什么啊,爷爷?你倒是说啊!”
  “没什么,走,回家吃饭。”
  张金灿一听到吃饭,肚子就咕咕的催起来,也不再纠缠张清田,转身进门,直奔偏房。
  张清田眼睛跟着张金灿,看着他那欢脱的样子,脸上的皱纹,深深的挤到一起。然而,笑容还未至,脸上的疼痛已传来,让他不由得骂娘。
  然后,弯着腰,在院里的晾衣杆上,拿了一条裤子,在茅厕换上后,才向偏房蹒跚走去,期间还匆匆地瞥了眼李勇所在的主屋。
  ……
  在炕沿闷坐的张自得,终于有所动作,同时也意味着少年拿定主意。
  只见他缓慢起身,放下手中的菜刀,从炕头的小黑匣里取出一把钥匙。然后,来到主屋前,拾阶而上,打开屋门,静待许久未开的屋子,灰尘落尽。
  借着天边最后的光亮,他走到冲门的供桌前,点燃油灯。火苗摇曳不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于偌大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少年在愈发明亮的灯火中,仰着头,目光游弋,看着供桌后方几十行漆黑如墨的牌位,两行清泪在脸颊划下印痕,颤声道:“不孝子孙张自得,才智不足,有负祖辈所托。言微力轻,祖宅守将不住。如今,甚至连母亲的……”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
  只见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而后双手握拳,抵住地面,支撑上身。泪水“啪嗒、啪嗒”,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痛哭一阵后,张自得抽噎道:“家中近日来了一位高人,我想着求人一助,不承想人家左右推脱,怕是也有难处,本来就不是人家的事,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况且只是主客关系,情分浅薄,强求不得……”
  张自得跪在祖辈牌位前,啰里啰嗦一大堆,把近些年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统统地吐了出来,直到斜月挂空。
  然后,手脚麻木的他,咬牙坚持着对牌位三拜九叩后,说道:“先祖,孙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你们的牌位重新安放,望你们地下有知,先原谅则个。不久之后,孙儿去你们面前谢罪。”
  说完,挣扎起身,踉跄地爬上供桌,将牌位一一收起。
  然而,在他收拾完最上层牌位,准备返回地面时,一脚踏空滑了下来,抱着的牌位也脱手飞了出去,最后一个屁股蹲坐在供桌上。
  年久腐朽的阴柳木供桌,早已承不起折腾,再受到他这一下,痛快断裂,使得他仅仅停滞一瞬,便落向地面,同时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屁股下的疼痛,并非多么强烈。
  然后,张自得起身,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从别的屋里取来油灯,借着火光,他发现原来刚刚那一下,把夯土地面直接坐穿了。
  此时,少年看着“心”形坑洞,隐约发现碎土下有白色反光。于是,他把油灯放在一边,蹲下身清理坑洞,最后挖出一块长约四尺,高约三尺的石头。
  此石上蓝下白,奇形怪状,上方有莲花荷叶成片印于石面,莲花闪电纹理娇艳无比。而荷叶上有的露水欲滴,有的蛤蟆静卧,有的蜻蜓挥翅等等,各有不同。往下是劲草纹络,促织,小虫成群。
  而白色石面则要单调许多,寥寥几枝腊梅的纹络散乱的铺在石头上,便无他物。
  石头另一侧,上方石面树木挺立,枝繁叶茂,树上还有振翅鸣蝉,并且林木间,有些烧焦枯木横陈其中,有的已经死亡,有的却是新枝勃发,生机无限。至于下方石面,连腊梅也不见踪影,仅有众多小花般凸起而已……
  张自得对石面图案半知半解,便无心观看。原本以为是奇异珍宝,谁知费了半天劲,得到的却是一块石头。微微自嘲一下,继续举着油灯拾掇起牌位来。
  然而,自张自得拿刀进屋之后,便盘腿打坐的纪老六,在少年挖出石头后,突然心有所感,终于明了此来的目的。
  他睁开眼,一脸不情愿道:“自从封闭灵识,封印境界以来,便靠这先天之念行走世间,寻求机缘,屡试不爽,没想到终究还是折了。棋差一招,此番是我输了,不过你别得意,晴雨难测,咱哥俩走着瞧。”
  说完,站起身朝着主屋方向走去,低声继续道:“小娃儿,这就是命啊,你的当世贵人来喽。”
  而在主屋忙活的穷苦少年,此时并不知道他的命运,将会因一块石头而改变。
  ……
  岁月长河奔流不息,带走了太多太多,却从未流落出任何事物。然而,世事无绝对,时光也有打瞌睡的时候,正因为它的小小失误,使得一块顽石侥幸挣脱束缚,偷溜出来,落在大地上,化为一座无名巨峰。
  岁月轮转,沧海化桑田,成为巨峰的顽石,经历无数灾劫,最终变成一块四色奇石。
  后又不知过去多少年,已经开灵的石头,遇到一位儒雅长衫男子,只因其厌倦春秋,可怜的石头,就这样被其一分为二,单取走夏冬,并被炼制成剑匣,以此来收纳手中长剑。
  ……
  纪老六站在门口,目光被夏冬石吸引,心中暗赞:“好宝贝呀!可惜只有夏冬两节,少了春秋。”
  过了片刻,纪老六上前,把夏冬石从坑洞中搬出来。虽然夏冬石很大,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放到地面“咯吱”一声,与脚踏积雪的声响无异。
  张自得一边弯腰拾掇,一边窥探纪老六,声响传来,少年止不住好奇,却又抹不开面子上前,干脆下巴贴着胸膛,目光穿过腿缝观看。
  只见纪老六在夏冬石上,摸索半天,嘴里不停地嘀咕着。然后,伸手暴力一拍,大骂道:“腌臜!”
  骂完之后,仍不解气,一脚踢了上去,把他疼的坐到地上,揉起脚来。
  这一幕,看得少年非常解气。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纪老六一脚之后,夏冬石悄声裂开,蓝白相接处,出赖赖柄无鞘长剑和一枚古朴的木质印章。
  长剑通体银亮,剑身布满血色曝络,两个古篆大曝:红尘,镶刻于剑柄处。整柄剑不时的散发出一股邪异气息,以及浓重的血腥气,却是聚而不散。
  剑身每振动一次,这份气息便浓郁赖份赖此时,旁边的木质印章,也适时的闪烁微光,似是要消解这股邪异气息,只是无法完全除去。
  随着时光流逝,印章渐渐损坏,出现一条不起眼的裂纹,且越来越大……
  “这是什么?家里怎么会有这些?这剑感觉有些邪异?”
  换了姿势的张自得,抱着牌位,蹲坐在不远处,内心翻腾,惊奇不已,自问道。
  再说纪老六,心里也有些愣神儿,不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是没想到夏冬石中会有红尘剑。本以为出现的莫名感应,只是老七留下的一缕气息,所以自认输掉一筹的他,才对夏冬石又骂又踢,以泄私愤。
  可是,到头来发现,跟他凭空臆测的完全不一样,那股气息竟然出自石中的红尘剑。
  随即又一想,还是不对,当年,红尘剑不是被齐仁小子,从老七那里偷骗去,拿着伐天屠曝了吗?曝然曝得知老七佩剑被偷骗后,自己乐了很久。
  可是最后,齐仁伐天失曝,人和曝一起下落不明,曝事也就成了一个千古谜案。
  曝今,红尘在此,齐仁何存?想到此,纪老六心中赖禁赖些怅然。
  转而,目光落在张自得身上,看着他迷茫的样子,纪老六可以断定,他对此一无所知。
  感到窥探的张自得,转移视线,向纪老六望去,就这样一大一小,彼此对视,两相无言。
  “轰隆隆”雷声传来,一下接着一下地劈在主屋顶上,致使瓦片四溅,碎木横飞,同时也打破屋中的沉寂,纪的六首先反应过来,暗道一声:“不好,要遭。”
  然后,一骨碌站起来,单脚跳着来到夏冬石前,双手向下用力,按在蓝色石头上,想要重新封住红尘剑。奈何自封修为的他,如今也是无能为力。
  张自得看着咬牙切齿,脸色涨红的纪老六,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上这可怖的雷霆,使得他整个人如的糠一般抖动,脸色也是苍白之极,直到纪老六冲他喊道:“傻小子,愣着干嘛?还不曝出去!你想被砸死,还是让雷劈死?”的少年这才惊醒,连滚带爬的向门口冲去。然而,经过夏曝石的时候,一个没抗神儿的手臂被屋顶掉下赖木头茬口,连衣带肉统统割破抗瞬间血肉模糊,接着被木头抗倒在地。
  张自得嘴里哼叫着,动抗艰难的起身,不经意间带血的手,摸到石头。而留在石上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流去,最后被红尘剑吸收。
  更加诡异的是,少年按在石上的手,仿佛被吸住一样,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并且手臂上伤口的血,此时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凶猛地朝红尘剑涌去,眨眼间,他的手臂就干瘪下来。
  惊恐万分的少年,用尽最后的气力,虚弱的喊道:“纪老六,救救我,我还不能……”
  话未说完,便晕死过去,忙于封印红尘剑的纪老六,听到呼唤,循声望去,立时明白此事的关键所在。
  于是,果断出手,一把握住红尘剑,稍加施力,剑刃便割破手掌,鲜血横流,短短几个呼吸之后,红尘剑微微一颤,像是喝饱一般,不再吸收。
  这时,纪老六拿开手,就见夏冬石缓缓合上,将红尘剑封于其中。同时,外面的落雷也在减少,直至消失。
  “生死难决,非要最后一刻才铁了心活着。”纪老六看着掌心慢慢愈合的伤口,接着道:“罢了,吾之运,汝之命,强求不得。”
  然后,顺手抄起身体有些干瘪的少年,夹在腋下,来到院里酿酒的大木桶前,掀开盖子,把少年塞了进去。抬手一挥,以灶台为基,隔绝九尺方圆,开始为少年补血续命。
  之后,伸手虚空一抓,一道浑浊水流突兀出现,原来是奔涌的浊河水被凭空掬来,径直注入桶中。
  紧接着,纪老六从老槐下的背阴处,取来黄土,借着浊河水,做成泥巴,包裹在少年身上。
  最后,把挖出窟窿,供人呼吸的桶盖合上,一坛烈酒浇在张自得头上,点燃下面加入烟叶的槐枝灶火。
  同时,纪老六伸出食指,点指眉心,脸现痛苦。不消片刻一点毫光跃于指尖,被他屈指弹向桶中,只露出脑袋的少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纪老六也不知道这个法子,能否救治张自得。
  日夜奔流的浊河水,藏生纳死;背阴避日的槐阴土,阴极孕阳,两者相合为君主,反而是一点毫光的勃勃生机为臣僚,更别提他冒着巨大风险弄到的烟叶,到头来连佐使都不如,只配充当药引。
  纪老六想到这里,内心有些不忿,道:“为死而来,最后不仅没有收获,还倒贴许多,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若不是与老天不对付,自封境界,偷渡在此,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还有这讨人厌的落雷,一点生机而已,又不是你的,瞎劈个什么劲儿!有本事劈红尘去啊!还有天地大老爷,恁就没个新花样,遇事就晓得劈、劈、劈。”
  话音刚落,落雷消散,原来是张自得把生机吸收了。
  不过,刚才的落雷,着实有些蹊跷,与头一波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究其根本,此事还是出在了红尘剑上,本来在红尘自封后,寻不到敌人的雷霆,留下些许,便鸣金收兵。偏巧纪老六动用生机,而他的气息于这天地最为敏感,这才遭受无妄之灾。
  好在只是一些余雷,消耗完自然就没事了,也因为纪老六隔绝了天地,不然救治少年时又得麻烦,尽管麻烦很小,但是人命关天,绝容不得半点差错。
  渐渐的,张自得的状况,趋于稳定,自身也在慢慢恢复,饱满起来。
  纪老六则坐在柴堆上,喝喝酒,加加柴,维持桶内的温度,确保水土精华进入少年体内,与之融合。
  冷不丁的,主屋石匣中,安静下来的红尘剑,传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笑声,越来越大,在这惊雷过后的夜色里飘荡开来。
  今夜,狂暴无比的雷霆,已经惊着许多人家。原本一片鸡飞狗跳,小儿啼哭的场景,在雷霆消失后,刚平静没多久,又因这瘆人的笑声炸翻了天。
  不过,这次不是孩子,而是因惊雷出屋查看的庄稼汉子,使得大街上呼嚎一片,大部分人连滚带爬的向自家跑去,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当然,也有傻大胆的人,为满足好奇,楞想看个明白,拖着手抱腰脚蹬地,阻拦自己的弟兄,用尽力气一步一步地靠近张自得家。
  可是,走着走着,传来的笑声没有了笑意,更像是啸声,同时,感觉自身被一股莫名的寒意所笼罩,一瞬间僵立街头,汗如雨下。
  面红耳赤,极力阻拦的人一愣,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没等他开口询问,停下的傻大胆,便掰开他的双手,接着转过身,挽住他一条胳膊,拖着他拼命的往自家跑去,其后方的剑啸声,也越发尖厉。
  而离得最近的纪老六,老神在在不为所动,只不过在剑啸声最刺耳时,还是没有忍住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再吱哇乱叫,老子敲碎你,信不信?”
  顿了顿,红尘剑由厉啸改为呜咽。
  但是,纪老六犹不满意,接着喝斥道:“且不说你差一情圆满,就是你无缺无漏,老子也能让你顷刻间灰飞烟灭。刚才被你饮血也就罢了,不与你计较,倘若继续作妖,后果自负。”
  一番话说完,红尘剑沉寂消声,再无动静。
  “还有,刚刚雷劫临世,看来老天仍然惦记着你啊,哈哈……”
  纪老六美滋滋的吸溜几口酒水,补充道。
  然后,又抬头冲着张自得说道:“娃子,为了救你。这几千年来,老夫还是第一次流血。醒来之后,可要多请老夫喝几坛酒。”
  不知昏睡的少年,能否听到纪老六的话,估计即使听到,依着少年的性子,只怕也会装糊涂吧。
  ……
  千万雷光,映照百里天地;红尘长啸,惊动千丈方圆。
  奈何此地地处偏僻,放眼望去,除了周围零零散散的几个村庄外,便再无人烟,白瞎了如此浩大声势,就连此时雷光边缘花海中的花朵,也较平时更加的灿烂。
  然而,对于暂住张清田家的李勇来说,此事足以令他彻夜无眠。
  被龟驮城的公子小姐们,视为野种的李勇,在李家受尽欺侮,虽然他早就知道生父是谁,但是不能说,也不想说。
  后来,与一群酒肉朋友泛舟游河,寻花畅饮,其中一人拿出五魁首,没想到喝完之后,历经艰辛,苦求多年,也未曾生出感应的命海,竟然向他招手致意。
  于是,当即向人询问此酒的来历,得到答复后,便派人寻找,最终打听到了张清田这,因此有了夺祖产,抢秘方的戏码。
  其实,若不是因为李勇势单力薄,拿不下张清田,此事早就水到渠成了,但终究形势比人强,多说无益。
  ……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清田,虽然尽量掩饰伤势,还是没有躲过李勇的眯缝眼,只得完整的交代,白天的所作所为以及诡异遭遇。
  说完后,便垂下头,默然不语。
  靠坐在椅子上的李勇,一只脚踏在椅子面上,嘴角轻轻抽搐,偶尔还能带起腮帮肥肉,心中痛快不已,手中的折扇,比平时更快挥动。
  好大一会儿,方才合上折扇,往另一只手心一拍,道:“明天咱们一起……”
  雷声滚滚,李勇把话咽回肚子,起身来到屋外,片刻又跑到大街上,望着北边,直到一切复归平静,剑啸消失。。
  许久之后,回过神来的李勇,对着同样来到大街上的张清田,兴奋地说道:“老爷子,明天一早,叫上几个人,咱们一起再去,必须拿下。”
  说完,不待张清田回答,便大笑着扭动肥胖的身子,返回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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