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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叫五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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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
  太平别院的纵火案已经过去了许久,京都这两年内又发生了许多事。
  第一件事就是,那封斑驳的密诏经过监察院八处反复鉴定,确认是假的。
  虽然这种书写圣旨用的御用帛绢,底纹遍布祥云图案,边缘是绢布,中间的夹层是特殊纸张,乃是专供皇宫的特殊物品。
  但最终结果是,涉事伪造密诏的小太监早已悬梁自尽。
  第二件事是太平别院纵火案破了,有好多人因此受牵连。
  在庆帝的旨意下,明面上参与纵火案的那些“大人物”已经被凌迟处死。
  剩下的一些皇后身边参与此事的“小人物”,也在范陈两位大人的操作下,暗地里被灭了个干净。
  只有少数顶尖的九品境高手,还逍遥法外,有的甚至逃到了北齐。
  这些事情,京都一些明眼人都看在眼里,闷在心里。
  第三件事,就是有人升官了。
  现在说起王大龙,京都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谁,也多少能说出一点他的故事。
  他是庆国监察院八处的二把手,负责收集各处信息,督办内廷新推出的报纸。
  他也是监察院陈院长的亲信,因为箭法超绝,守卫太平别院有功,被特别授予监察使之职。
  但是这个监察使具体长什么样,京都的普通人谁也没有真正见过。
  甚至王大龙到底是男是女,到底是一个人叫王大龙,还是有几个人都叫王大龙,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坊间传言,此人有时化身为一副妙龄女子模样。头戴斗篷,身背一个精致木箱,一袭白色锦衣行走于市井之中。专门猎杀一些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往往都是一招毙命。
  有时又会扮作一个身穿黑衣的瞎子,用一块黑色布条遮住双眼。好多人在北齐天牢关附近,见过这个瞎子斩杀九品境高手。可惜在那里见过他杀人的那些人,也都死在了他的铁钎之下。
  那个参与纵火案的白衣神使“鲧”,也未能幸免,被这位王大人灭在了天牢关以北的沉渊附近。
  据说死相老难看了,就连路过的那些流寇囚徒也直呼“卧槽……卧槽……”
  ………………
  ………………
  庆国六十一年,澹州伯爵府门口。
  冬日午夜的月光下,几片枯黄的杨树叶,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宽阔的青石路面。
  路面的石缝里,几根枯死的野草根还顽强的镶嵌其中。
  身着黑衣眼蒙黑布的少年,握着那根标志性的黑色铁签,缓步走来。
  巷子不窄,十人并行通过没有问题。巷子设计之初,就留好了“会马”的余地。
  一个体态微胖的蒙面黑衣人,大大咧咧的站在了路中央,伸手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他露在外面的眸子,和大蛇丸的竖瞳一样,是褐色的。鬓角的皱纹,也揭示此人已经不再年轻。腰间挂着两个小布袋,身后还别了一把短刀。
  他见少年停下,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不知我该称呼你王大人,还是监察使大人呢,五大人”
  “费介,你跟了我这么久,现在又把我拦下来。意欲何为?需要切磋一下吗?”
  “五大人说笑了,在下哪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胆量跟您动手啊”
  “那你拦我作甚?”
  “其实,我并非尾随大人而来。
  我只是奉命来当个老师,想和您先了解一下那个孩子的情况,提前做个‘家访’。
  院长说,那个孩子当初还是您送到这里来的,他让我先来联络你”
  “你当老师?当谁的老师?当什么老师?”
  “陈院长点名让我来教范闲。我当老师怎么了?
  我不教他识文断字,教他点其他防身的手段,让他将来不受伤害就行”
  “你只会用毒,下毒这种下九流的手段,他应该不需要,也不喜欢。
  若是教他这种东西,那我不同意你当他的老师”
  “五大人,我知道您不放心。
  可这也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啊,我受那两人所托,我也很无奈啊”
  “费大人,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拒绝不了他们。难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我最近心情有些不好!”
  “五大人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我们都是为了范闲好不是?五大人您不会真想杀我的!”
  “我现在确实没有杀你的意思,还没到那种级别。但你大半夜身穿夜行衣潜入伯爵府去看范闲,总归是不太好,可以白天堂堂正正的去。
  现在去,可要小心墙头太高,万一磕破脑袋,可是会头破血流的。”
  “嘿嘿,我只是有些好奇,想现在就先去见见范闲,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子。
  竟然能让陈院长这么上心,还能让五大人为了他,在此隐姓埋名”
  一身黑衣的费介嘿嘿一笑,说完再次一拱手,一个起落就没了踪影。
  五竹自然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猥亵的胖老头没有恶意。他的资料库里,就有这个人的信息和评估结果。
  五竹没有继续留在伯爵府门口,他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半年未踏足乌衣巷,他却未感生疏,依旧走的极快。
  云履踏地,声音坚韧而又缥缈。
  踏踏声极为轻柔的在巷子中游荡,游来游去,游入巷子尽头一处杂货铺中。
  杂货铺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变过。只是此时是冬日,此地只有他一个人。凌乱的杂货铺,略显凄凉。
  五竹从角落的黑匣子上,拿出那封已经翻看了多次的书信。
  信件展开,那熟悉的娟秀字体,又呈现在了眼前。
  “小竹竹,你好。
  首先感谢你的守护与陪伴。
  我现在孕吐很严重,懒洋洋的不想动,闲来无事就写了这封信。
  虽然你升级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眼睛了。
  但是有些东西,不看你的眼睛,我也能明白。
  那些东西,作为一个女人,我懂。
  或许当初给你加载感情程序,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另外,原谅我用这种书信的方式跟你聊这些感情的事,有些事情总要面对,就当是跟过去告别吧。
  总感觉用告别这个词,好像要准备写遗书似的,有点不吉利。
  也无所谓了,就当是遗书吧。唉,这肯定会让你有些伤感。
  我自己也明白,我已经动了那些人的蛋糕,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当然,此蛋糕非彼蛋糕。
  蛋糕是什么,也和你说不明白。
  你不可能天天守着我,你总归会有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找出这个破绽的。
  或许当你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或许已经回到了,我原来的那个世界。也可能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两个世界里都不再有我。
  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他们或许没有这个胆量。
  唉,我们当初不得不离开东夷城,躲到京都来。现在无处可躲了,有些事情躲也躲不开,总要去面对的。
  我猜,他们应该没有这个胆量,这里毕竟是京都!但愿是我想多了。
  五竹,我虽然给你加载了感情程序,可你总归还是机器人。有些东西你还是理解不了,解释起来又太费劲。不符合逻辑的事,和你很难讲清楚。
  ‘我,其实是一个穿越者’
  你可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知道我来自哪里,你更没有见过那个地方。那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地表没有辐射。
  我现在爱吃酸,胎动也很厉害。
  大概,可能,差不多……
  真的是个混账儿子吧。
  其实还有很多话,我思量了许久。
  写了又删掉,删了又给你重新写。
  我不多说了,肚子里那个混账儿子又在踢我了。
  不写此致敬礼了,不和逻辑,也不合适。
  最关键的是,怕你不理解又宕机了。
  再见五竹。
  叶轻眉
  庆国五十七年春”
  ………………
  ………………
  这封书信已经泛黄,也有些残损。
  明显是被翻看了很多次,已经快要无法保存了。
  五竹一直想写一封回信,可是不知如何下笔才好。
  “唉,心里有什么我就写什么吧!想到什么我就写什么,小姐不会怪我的”
  五竹找出笔墨纸砚,略一思索开始动笔。
  他书写的很工整,字体排列也很整齐。俊秀的字体,和当初叶轻眉写的一模一样。
  “叶轻眉,你好。
  本来应该用‘小姐,你好’开头的。
  但我在这个世界里,还一次也没有叫过你的名字,每次都是叫你小姐。
  原谅我这样直呼姓名的打招呼方式,因为小姐说过,这样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还记得许多年前,我刚刚觉醒的时候和你打招呼。我问你是谁,你说‘我是小仙女啊,姐姐我叫叶轻眉’
  于是我直呼你的名字-叶轻眉-你说不能这样称呼你,要叫你小姐姐,或者是小姐。
  我当时感觉小姐这个称呼,更适合你一些。
  现在打招呼又直呼你的姓名,希望你能原谅我。
  虽然,好像,确实,你已经无法原谅我了。
  其实你信里的那些话,我能看明白,也能理解。
  蛋糕可以是蛋糕,蛋糕这个词还能代表利益。
  我现在才知道、才明白你是穿越者。
  原来,你已经不是前世的你了。
  其实现在的我,也是穿越者,也同样来自地球,也知道那里到处都是大海。
  天空的蔚蓝其实都是反射的大海的颜色,这个结果是经过科学观测证实的。当然,通过逻辑推理也能得出这个结果来。
  我记得,你不喜欢我讲话太有逻辑。太有逻辑的话,我从今天起就不说了,以后也是。
  简单就好,越简单越好,就像小姐你期望的那样。
  我对这具冰冷的身体一直不太习惯,好在它还比较结实,为你遮过风挡过雨,也算物尽其用了。
  我之所以很快适应了这个身体,和你加载的感情程序也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还是因为,我是一个穿越者。我也有灵魂,这具身体不仅仅只有程序,还有‘我’。
  小姐,还记得《泰坦尼克号》吗,我现在才真正看懂这个故事。
  上了救援船的露丝,比留在泰坦尼克号碎片上的杰克,更难过。
  她上了救援船,却永远的失去了杰克。
  她的灵魂就会无处安放,精神也就没了寄托。
  先走的杰克是不甘心,不情愿的,可留下的露丝心里更难受,日子更难熬。
  现在你成了泰坦尼克号碎片上的杰克,我却变成了救援船里的露丝。
  我的心,在你身死的时候,也已经死了。没有了你,我就只剩下这具冰冷的躯壳了。
  我好难受,我要封闭自己,把记忆里关于你的分区,格式化一部分。
  让我能稍稍记住你,但是不要太想你就好。这样我就不会太难受了,虽然还是有些难受。
  真的难受!
  真的,难受!
  小姐你果然聪明,事先早就猜到你会有一个‘混账儿子’
  虽然你给他取名叫范闲,但他从不讨人嫌。
  他和小姐你一样,一样漂亮。
  现在我会像当初保护你一样,拼命保护他。
  最后,终于要说再见了。
  叶轻眉,再见。
  真的希望能够再,见。
  只是,你的信能留给我,可我的信怎么才能寄给你?
  你可爱的小竹竹
  庆国五十九年冬”
  ………………
  ………………
  写完信以后,他没有流泪。
  因为他的眼睛里,原本就没有泪水。
  这两年的复仇经历,也没有给他带来心愿达成的块感。
  从叶轻眉死后,他就开始重新变的像一块人形坚冰,再也没有了温度。
  就这样拿着笔,他呆坐了很久。窗外的风已经停了,冬天即将过去,可五竹的春天却再也不会来到。
  他自我封闭了,忘记了好多事。
  忘记了神庙,忘记了太平别院……
  忘记了好多他觉得应该忘记的事……
  ………………………
  ………………………
  “啪啪啪啪……”
  杂货铺外,传来了拍打门板的声音。声音不大,在安静的乌衣巷里,没有飘出多远。
  “谁”
  五竹的声音有些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是范闲,有人要杀我,被我敲昏了,正躺在地上呢”
  压低的清脆童音伴着敲击门板哐当声,都略显急促。
  五竹皱了皱眉,有些怀疑。
  “‘范少爷’在胡说什么”
  “没空在这儿扮深沉了,五竹叔,你总得管我不是”
  杂货铺的门被推开,五竹双手抱肩。左肩依旧抱着那根黑色铁钎,走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范闲的头。
  “少爷,你长大了呢”
  虽然声音听上去依旧冰冷,但范闲还是听出了其中包含的关切之意。
  “五竹叔,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走,随你去看看”
  范闲疾跑在前,他紧随其后。
  他依旧一身黑衣,眼蒙黑带,手握铁钎。
  现在的他,只能记起很少的事情。
  他的记忆里,有个模模糊糊的靓影。
  那个靓影,是他的小姐。
  小姐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小姐叫叶轻眉。
  小姐还有个孩子,是澹州伯爵府范家的少爷,叫范闲。
  他记得,自己要保护这个孩子。
  他还记得,自己名叫五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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