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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往事如烟,有少年自北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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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竹跟着范闲从伯爵府后院的狗洞钻进去之后,就发生了大家都知道的故事。
  又过了许多年,范闲归隐西子湖畔,他终于完成了自己对小姐的承诺,结束了自己的“保姆”生涯,安心在大东山修养。
  做“奶爸”期间,五竹完成了对记忆芯片的反格式化,重拾了芯片里的记忆。
  他现在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别人都会老,唯独他不会。长生不老或许一直都是人类主动追求、梦寐以求的终极梦想,自己在不经意间就实现了。
  五竹体内那个今生穿越而来的灵魂,一直被动的留在了这个机械身体里。这个灵魂也是第一次经历感情,直到叶轻眉去世之后,这个灵魂感觉自己更像是被困在了这个冰冷的机械身体里。
  那个灵魂始终认为,如果没有感情,如果不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长生不老就没有意义。然后在失望下,把芯片中关于叶轻眉的记忆格式化了一部分。这才重新唤醒五竹原来的灵魂,放弃自我,与他双魂合一。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或许生命的意义,还是要经历生老病死,最终再次踏入轮回。在下一个轮回里,寻找一生所爱,做自己想做的事。
  五竹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轮回,就算有轮回,他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来世还能不能再做回自己。
  或许下一个轮回里,每个人都将不再是自己。每个人都会忘记一切,也会忘记自己是谁。
  又或许有些人还能知道自己是谁,又能保留前世今生的所有经验。
  长生不老、保留前世经验、活在当下、还知晓遥远的未来之事。这种事情,别人可能做不到,但五竹已经做到了。
  五竹机械身体里那些修复完成的前世记忆,完整的保存在了芯片中。体内那个今生穿越来的灵魂与他双魂合一后,也让他提前了解了遥远的未来。
  五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情况,现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常常检索芯片里的记忆。
  记忆的深处,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大陆经历战争的浩劫,那场“末日之战”几乎毁灭了一切。
  大战过后,天地变幻,满目疮痍,元炁突生。
  残存下来的人和其他生物,慢慢的都可以通过吸收元炁滋养神魂进行修炼,进而诞生了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
  限于体质和适应能力,人族修士数量远远低于妖族。于是,各种巨兽横行大地,残存的人类艰难求生。
  此时,有圣人携天道降世,传世人道术仙法、武功套路。有智者携威德转生,教世人文字礼教。助世人开山辟海,定鼎人族基业。
  如梦如烟的尘封往事,再次出现在了五竹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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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皑皑的大雪山上,一位少年踩着终年不化的积雪,缓步走来。
  他身材修长,一身黑衣。身上残存的积雪,也很符合他那清冷的气质。
  站在雪山之巅,少年凝望南方。入眼处,丛林密布,碧草青青,终于不再满是单调的白雪了。
  他左手一甩,将一面小巧的玄铁盾牌抛落身前。盾牌渐渐拉长,变成了椭圆状。他轻轻一跃,就跳到了盾牌上面,沿着雪山南面顺势滑雪而下。
  少年脸庞英俊,双眼清澈。唯一的瑕疵就是面无表情,一副“面瘫脸”。
  他偶尔会用手中那根似竹非竹的黑色兵刃,来修正滑行的方向。紧握兵刃的手掌中间,还纹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此时如果有人认识象形文字的话,就会看出那个奇怪的符号,正是数字“五”。
  呼啸的寒风中,少年衣袂飘飘,长发不舞。双手倒背,也让他愈发显得出尘脱俗。
  两个月之前,他从大雪山以北的雪域,一路步行而来。回想这一路上,他见过雪山巨熊与人族低阶炼体士因为食物引发的战斗,也目睹过三尾雪狐与人族低级法师的地域冲突。
  每次只要遇到人、妖两族厮杀,黑衣少年都会主动出手协助人族。双方的战斗各有胜负,但是人族修士明显处在了下风,死伤有些惨重。
  半日之前,大雪山北面,他遇到一队被妖兽追杀落荒而逃的人族修士。然后凭一己之力,斩杀了那头追逐众人的雪熊王。
  那些逃得性命的人族修士面含感激,纷纷双手抱拳,连连道谢:“感谢大侠救命之恩”
  黑衣少年微微一笑,抱拳还礼。
  “大家同属人族,出手相救理所当然,不必客气”
  众人感激黑衣少年热心救助的同时,也大为羡慕他那身出神入化的诡异身法和超绝武功。
  甚至有两个心思灵活的少年修士,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扑通跪倒。
  两人弱弱的问道:“大侠能否收我们为徒?我等发誓,愿追随您的身侧,随时侍奉左右,望大侠成全”
  二人说完,连连叩首。
  黑衣少年眉头一皱,换上那副“不近人情”的面瘫表情。说出的话也有点伤人,完全不符合之前主动出手助人的热血男儿形象。
  “咳,都散了吧!我之所以出手,只是不希望大家被妖族屠戮殆尽。
  我非圣人,无法时刻保护你们,自然也无法让你们追随左右。
  我要走了,如若有缘,他日定然还会重逢”
  他转身迈步,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脚步不停,继续南行。
  黑衣少年记得自己出生时曾发过四条铁血誓言,所以他对人族不能见死不救。可他也不愿收留太多人,因为此刻的人族确实有些麻烦。他们还在为一日三餐和栖身之所,与妖兽争夺食物和地盘。
  救人性命容易,可养活一个人很难,养一群人,更难。他可没打算养一群时时都需要保护,还能吃能喝的人族修士。于是他才用冰冷的态度,淡淡的语气,回绝了那些追随者。
  看到黑衣少年离去的身影,有个年长一些的络腮胡子大叔,对着那两个一直跪拜在地的少年摇了摇头。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对着众人解释道:“唉,这位少侠定是偶经此地的人族高手,他肯冒险出手拯救大家性命,我等已是福缘深厚了。
  况且他虽然武功超绝,但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心高气傲在所难免。
  所以,他应该真是无意收徒,你俩就别奢望拜师之事了。大家也不必再纠缠于他,一起叩谢大侠救命之恩吧”
  众人听后赶紧跪拜,然后纷纷起身,让出道路。
  落日余晖,拉长了大雪山的影子,也拉长了雪山上少年的孤单身影。
  雪山茕茕孑立,少侠形影相吊,彼此之间,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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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已是春日惊蛰时分,东夷部落的木栅栏外,一排高大的杨柳重新垂下万千翠绿枝条。柔软的春风徐徐吹来,夹杂着柳条的淡淡香气。
  少年不时伸手折下一段柳枝,放在鼻下轻嗅,似乎在感受和体会春天的气息。
  不远处一株老柳树下,斜放着一个叠放整齐的粗布襁褓。
  襁褓里的婴儿正掰着小脚丫,咿咿呀呀的嘟囔着什么。婴儿的脸庞很是瘦小,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直视旁边的庞然大物,一点也不畏惧。
  旁边的庞然大物,是一条长约三丈粗若水桶的虎头蛇。它一吐长信子,碧眼紧盯面前的“美餐”,身子慢慢游动起来。
  黑衣少年看到那个襁褓以后,悄悄停下脚步,将手里的柳枝也随手丢弃了。他打量了一眼襁褓旁边的巨蛇,缓缓举起了手中那件奇怪兵刃。
  此刻,一个婴儿即将命丧虎头蛇之口,内心深处的铁血誓言,再次让他动了救人的恻隐之心。
  天空中红日高悬,正午时分火辣辣的日光,不知不觉中让饥肠辘辘的巨蛇,又增添了些许焦躁。它终于放弃细细观察一番再下口的打算,蛇头高高翘起,对着身前的孩童狠狠咬了下去。
  也不见少年有什么多余动作,只是右手一挥,那根黑竹一样的奇怪兵器脱手而出,眨眼间就贯穿了巨蛇的上下颚,将巨大的蛇头钉在了地面上。
  少年笨手笨脚的抱起襁褓,仔细端详那个婴儿,丝毫没有理会旁边那条来回扭动身躯的巨蛇,仿佛对这种带鳞片的巨型怪物没有丝毫恐惧一般。
  巨蛇看上去却是有些恼怒,尾环开始急速抖动起来,发出响亮的“塔塔塔塔”声。这个没有丝毫温度的怪人,真的惹它生气了。它不顾嘴上的疼痛,甩起长长的尾巴,向着少年狠狠砸来。
  少年没有躲闪,左手依旧抱着婴儿,迅速攥起右拳,用四个手指按了一下掌心的数字纹身。
  插住蛇头的“黑竹”红光一闪,开始迅速变短变粗。被撑开的蛇头发出一声凄惨的怪鸣,砸向少年的蛇尾也迅速收回,将那件奇怪兵刃紧紧缠绕了起来。
  不一会,巨蛇慢慢的不再扭动,白色的肚皮也翻了过来,变成了一条死蛇。
  少年对着蛇头招了招手,那个奇怪兵刃重新化成细长黑竹,对着少年飞来。黑竹融入了少年的手掌,消失不见。
  少年看向襁褓中不哭不闹的婴儿,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那样古板,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之所以救下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孩子即将丧命蛇口,也是因为看中这个孩子的体质。
  此子乃金木火三属性道体,是修道的好苗子,虽然不是很完美的那种。
  可转念一想,自己贸然救下这个孩子,却在无形之中给自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孩子要吃喝拉撒睡,他感觉自己应该伺候不好这个活祖宗。因为他没做过父亲,也没有一点这方面的经验,接着不由得头都大了。脸上的微笑,也变成了一副笑哭的无奈表情。
  巨蛇嘶鸣和甩打地面的声音,传入了东夷部落之中。两个身材壮硕的孪生中年男子,手持偃月长刀奔了出来。
  弟弟看了一眼死透的虎头蛇,哥哥则打量了一下怀抱婴儿的挠头少年,二人口中不由得同时发出一声轻咦。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之色。二人心中所想,也是一样。
  “敢情这位少年手中抱着孩子,还能从容淡定的与响尾虎头蛇争斗,胆确实够肥;能以一人之力,轻松将它杀死,手段也的确了得。”
  两人心中对少年暗暗的佩服起来,接着对少年一拱手,恭敬的问道:“敢问少侠大名,这虎头蛇可是少侠斩杀?”
  黑衣少年一直有节奏的摇晃着襁褓,听到两人询问,把视线从婴儿身上挪开,对着两人微笑着说道:
  “在下五竹,这个孽畜的确是我击杀的。对了,这个孩子是你们村子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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