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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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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孤不孤,那丑婆自然也不丑。
  黄昏的时候,一抹醉醺醺的夕阳斜在天际,散发着无限柔和的光芒。光芒透过窗子直直地照了进来,照进了玉藻前温泉客栈内的那个房间里,也照在那个人动人的身体上。
  温泉边,丑婆将她那双洁白无瑕的脚儿送进了泉水里,水的温度热的恰到好处,滚烫的热水刺激着她身体上的每一根脉络,使她极其舒适的呻吟了一声,接着,等那令人沉醉的感觉全部过去之后,她便慵懒的支着颐,用如玉的脚丫拍着水面,踢着水花玩。
  坐在温泉边,还没有真正下水,她的脸已经被温泉的热气蒸的有些发红,像是喝醉酒的人,浑身上下到处都淌热腾腾的香汗,那件半透明的轻纱此刻正紧贴在她那光滑娇嫩的皮肤上。估计是怕春光外泄,水面不断升腾着乳白色的雾气,就像白云那般慢慢袭来,遮住了她的身子,她的脸。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倩影,她整个人都变得朦胧起来,朦胧得就像是春梦中卧在床幔里的人儿,这使她更美丽,也更销魂了。
  她真的很美,也很年轻——至少看起来很年轻。
  可像她这么年轻美丽的人儿,却偏偏给自己起了一个与相貌气质完全不符合的名字:丑婆。
  关于这一点,离孤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原因,他想不明白是因为他根本不懂:
  女人故意说自己丑其实也是一种对相貌的极其自信。
  想到那个无耻可恶的家伙,她忽然觉得有点无聊了,便索兴躺在了地上,享受着地面的冰冷和水的高温在她身体里交融时所带来的不一样的体验,于是她笑了,笑得很满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轻地叩门声。
  “婆婆,婆婆,有位客人要见您,现正在门前等候。”门外响起一个女孩细细的声音。
  丑婆的眼睛忽然亮起来,脸上无聊的神色顿时一扫而光。她柔声道:“让他进来吧。”她的声音甚至比她的身体还要充满诱惑,充满了野性的煽动力。
  丑婆坐起来,伸手将自己额头上的一缕湿漉漉头发卷起,脸上旋即露出来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我还以为你要在我客栈里多休息几天呢。”
  门再一次响起,但这一次却不是叩门声,而是被毫不客气地拉开。
  水雾被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门那边边打量着边走过来。
  当那个人影看到丑婆的时候,他的脚步立即停顿了下来,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丑婆半阖着眼,风情万种地向他看去,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锦衣,腰间佩着一把镶着明珠的剑,看起来家世应该不错,他的相貌在普通人中算的上是英俊,可比起离孤来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他便一直背着手,昂着那仿佛从来没有低下过的头颅,举手投足之间毫不掩饰他心中的骄傲。
  看到这个男子,丑婆微微一笑,她温柔地拨开自己乌黑湿润的发,向那男子问道:
  “你在瞧什么?”
  男子冷冷道:“我在瞧你,没想到传说中的丑婆居然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这很出乎我的意料。”
  丑婆微微一笑,道:“都已经是老婆婆了,再漂亮又能漂亮到哪去?”
  男子冷漠道:“所以,再联系到你的年纪,我便觉得有点恶心。”
  听到这话,丑婆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轻轻问道:“听说客人你找我?”
  男子冷漠道:“站在你面前,找的自然是你。”
  丑婆问道:“不知客人找我何事?”
  男子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人老了,就应该好好休息,把位置让给更有实力年轻人?”
  丑婆微微挑起眉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男子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像是一把真正的寒刃,“别装了,到了此刻,你还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吗?我们的第一悉灵师......”
  丑婆眯起眼睛,不再伪装了,而是妩媚一笑道:“其实我也早就注意到你了,你的气息我很熟悉,它告诉我,其实你也是一位悉灵师。”
  ......
  ......
  悉灵师不是修行者,却比修行者还要珍贵。
  在这个世界的传说中,天地有元气,万物则有灵。元气便是天地间赠送给人的宝藏,人若是能够感受到它并加以吸收修炼,便可燃星凝魂,获取源源不断,神奇玄妙的力量;这样的人便是传说中的修行者。而万物之灵便是万物的语言,通俗地来讲,那就是每一个自然之物皆是有智慧的,这种独特的智慧便被人称之为万物之灵;倘若有人可以感受到万物之灵,那他便可倾听自然之物的独特语言,并与之交流,由此便可洞悉天底下的一切事情,这样的人便是悉灵师。
  但可惜的是,古往今来,能够感受到万物之灵的人极为稀少,这样的人往往是万中无一,哪怕是在那个出尽了天才奇人,被后人尊称为传奇时代的那一千年里也仅仅只出现过十一个悉灵师,数量甚至比那时候的传奇强者还要少。
  ……
  ......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感知到同行的气息了。”丑婆有些感慨地说道,“如果让外面那些人知道我的这个小客栈里出现了两位悉灵师,恐怕整个世界都会震惊吧,那些存在于世外的修行强者只怕也会光临我的客栈。你知道吗?我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躲在一边,看着那些大人物们为了争夺我,打得头破血流,血流成河。”
  她娇笑道:“每每想到那个时候,我便开心得意骄傲得不行。”
  “如果在平时,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看这个热闹。但今天不行……”男子冷冷地道,“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丑婆睨视着他,问:“为什么?”
  男子回答:“因为只有杀了你,才能证明,悉灵我才是第一。”
  丑婆感叹道:“原来是为了第一啊,它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男子面无表情地说着,淡淡道:“我的骄傲不允许世上还存在着还有比我更强大的人。”
  “那就让我看一看你的骄傲。”丑婆冷笑道。
  “你会看到的。”
  男子说着,他解开腰间佩剑,手握着剑柄,佩剑被慢慢拔开,剑柄下面却没有剑……
  丑婆神色却罕见地凝重起来,她盯着那剑柄下的泛着金色光泽的细绳,冷冷地说道:“缚灵绳。”
  没错,男子并没有从剑鞘里拔出了一把剑来,而是抽出了一根极细的绳子来。
  男子把剑鞘扔在一边,绳子很自然地垂在地上,看上去很普通,但其实很不普通,随着那根细绳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绳上的金光突然大盛,遇风变得破碎起来,像碎玉那般缠绕着绳子不停旋转着,丑婆身前的温泉倏地变得狂暴沸腾起来,就像是有人在那温泉下面强加了一捆烈柴,房间两边有油灯点着,此时只听“呼”的一声,灯芯上的火焰突然旺盛起来,火焰卷着黑烟升起,在空中划过两道火线,其中一道冷不防地向丑婆射去。
  丑婆没有料到他会出手偷袭,反应慢了一步,最后虽然成功避开了,但火线却依然擦着她的白衣而过。两道火线在空中折回,汇聚到男子的细绳上。
  “无耻。”丑婆心疼地看了一眼被烧出了一个黑洞的衣服,气的胸膛不停起伏,像是要炸裂一般,她的秀目恶狠狠地盯着男子,冷冷道:“缚灵绳本就是悉灵一行的禁物,你却坏了行规,犯了大忌。你已不配做悉灵师。”
  悉灵一途的关键在于与万物之灵感知及交流,而缚灵绳则是对万物之灵的束缚与强迫。与悉灵的本意完全相反,故一向被悉灵师们当做禁物。
  可是男子却淡淡地说道:“那是你们蠢。”
  他看着手里的绳子,继续道:“只有能令万物之灵臣服的人才是真正强大的悉灵师。”
  丑婆冷笑道:“你就不怕受到万物之灵的反噬吗?”
  男子嘲讽道:“怕?那是弱者才会有的感受,你怕了,说明你也是。”
  他拿手指指着丑婆道:“现在房间内,你能感知到的,无论水灵还是火灵都已经被我缚住,现在你也无灵可用,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认输吧,我这就送你上路,在那条路上你就不用怕了。”
  细绳上的火焰翻滚着,黑烟浓浓,突然升起,在空中慢慢膨胀,变大,最后,竟化作一条火蛇的模样,而温泉里的水也开始不停颤抖,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从中长出鳞与角,最后竟化作一条水龙模样。
  水龙巨蟒盘旋在空中,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盯着坐在中间的丑婆,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她一口吞噬一般。同它们相比,丑婆是显得那样的弱小,那样的微不足道。
  “去死吧。”随着男子一挥缚灵绳,龙蛇瞬间得到了命令,血口大开,面目狰狞,急速地朝丑婆扑来。
  可它们居然连丑婆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就在两条龙扑下来的那一刹那间,丑婆的身体忽然化作了一道乳白色的雾气,随风而散,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男子惊道:“居然还有雾灵。”
  说话间,飘在温泉上方的热雾突然厚了起来,浓了起来,看着就像是天上厚重的积云,慢慢袭来,在整个屋子里弥漫开来。雾里,一道由雾形成的利刃突然冷不防地刺了下来,差点刺到男子的肩膀,却被他一记绳子打散了。紧接着,数十道由热雾化作的人突然出现,随风飘来,朝男子这边攻来。
  男子继续挥动着细绳,顷刻之间便将那些人形之雾全部击散。他看着这些遮住视线的雾气,终于开始不耐烦起来,恼火道:“你以为躲在这些雾里就没事了吗?即使是雾灵,也逃不过我的缚灵绳。”说着,他将缚灵绳向上抛去,大力地转动了起来,形成一道金色的旋风,他一面用力转着绳子,一面大声喝道:“全部给我散开。”。
  房间里,以他为中心,雾向四周极速退去,遇物则散,丑婆的身影在空中现行,旋转着向后飞去,轻纱飘飘,如一瓣纯洁的雪花,她飞到软塌上侧卧着,微笑道:
  “真粗鲁,你母亲就没教过男人要对女子温柔一点?你喜欢的姑娘是不是都和你身边的朋友跑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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