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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看完了系统给的新任务,又思及那周义良的凶恶,武植直觉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一般——没办法,这个是肯定干不过的!
就把钱财权势都抛一边不论,因为论也论不起,单纯只说出去架梁子,按说自己最强的地方,应该就是打架了,虽说半吊子武艺,但毕竟也算学过,但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你就算比普通人能打一点,人家呼呼啦啦几十号青皮流氓,把你一围,你能打得过?
直接打你个半死,还得把你往大牢里一丢!
那牢里可到处都是周大官人的路子,说不好几天之后,武二就可以去给自己收尸了——说是偶染风寒,那就是偶染风寒,反正死就死了,难不成武二一个半大孩子,还有能耐寻那些牢子的麻烦?
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人有人!
说要你家产就要你家产,说弄死你就弄死你!
这便叫做一手遮天!
这便叫做奢遮大官人!
武植想了半天,越想越是颓丧,到最后,他总算记得自己还有件宝贝,便把那木簪拔下来,攥在手里,说:“飞玉飞玉,你能跟老神仙捎个话吗?让他做做好事,把我再弄回地球吧!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一定死啊,对不对?说不定只是个植物人呢?”
那木簪“飞玉”毫无反应。
武植不由得就叹了口气——其实他也就是走投无路之下瞎逼逼几句罢了。
但忽然的,他想起这飞玉的厉害,不由得瞬间起了一个念头,“若是我能把那周义良一招毙命,又能怎样?”
这样一想,有些小兴奋,但思来想去,出于一个九流编剧最起码的一点逻辑自洽,他不得不摇头,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
单说杀人,瞧准时机,也未必真就做不到,到时候这“飞玉”说不定还能帮上大忙,但问题是,杀人的后果却是自己根本就无力承担的!
周义良当街杀人,都一样得蹲大牢,要不然他也不用弄这些难看的吃相了,直接明抢就完了——但他蹲了大牢,指不定转眼就能出来,但自己杀了人,却是一定会秋后问斩的!
所以,这个路子想也不要不想!
不过这个时候,这个念头虽则被否决,他的思路却好像是被一下子打开了。
此时再把那系统的任务调出来看一遍,没错,系统可并没有让自己直接跟周义良杠上,更没有要求自己必须杀掉周义良!
它要求的是——“还请尽力保护陆氏孤弱,不令鼠辈坐猖!”
所以……关键词是“保护”二字!
如此一想,此事似乎犹有可为!
虽然难度依然是地狱级,周义良这是摆明了,要一口气把陆家从财到人全部吞下,不留一丁点的后患,这个时候,别管是谁,只要敢站出来保护陆氏遗孤,就一定会成为周义良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
这件事的思路其实可以稍稍转变一下,事情走到当下这一步,自己需要做的,或许只是勉强挡那周义良一下而已!
哪怕仅仅只是缓冲一下子,也得叫“保护”不是?
说白了,三百两银子!
现在的问题是,案子已经判下,一般二般的人物,是扭转不了的,所以要保护陆氏遗孤,那就拿出三百两银子,干脆把他们买下来,到时候陆氏遗孤拿这笔银子给了周义良,他们两家至少在名义上和法理上,就此钱财两清了!
而周义良得了这笔钱之后,就暂时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去对付陆家了,自己当然也就算是成功地保护了陆氏孤弱。
当然,这样一来,自己肯定是一下子就把周义良往死里给得罪了,但就算对方要报复,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至少系统交给的这个任务,还是可以完成的。虽然完成之后,自己大概率会死得很惨——然而,我没有这三百两银子!
唉,我好难啊!
我没钱!
胰腺癌!
我没钱!
温馨小贴士!
我没钱!
胰腺癌!
我真没钱啊!
温馨小贴士!
…………
武植起身走动两步,心中烦躁不已,抬手摸着发髻把簪子插上,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决定出去到街面上行走一番,好歹再多打听些消息。
然而事实上,把记忆搜刮一遍,过去那个武植也并没有攒下几个朋友。
因为太穷,每日里忙于生计,日常就是做炊饼,然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炊饼,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却去哪里交什么朋友?
若说有,也就是街口那两位了。
烧鹅孙家的孙富,与旁边开酒肆的张存业。
于是锁了门之后,他便径直奔县前大街来。
今日时候尚早,酒肆还没开张,烧鹅孙家的门脸儿倒是挑开了,一道布帘子半掀半卷,但当街卖货的大木板却还并未掀开。
这个时间,也就约莫辰时刚过(早上七点),正是他家起大火的忙糟时节,武植走到门前,犹豫片刻,最终深吸了口气,找了找过去跟这孙富对话的感觉,才挑开帘子进去。
“可有上好的熟牛肉么?切二斤来!”
前堂无人,听见这话,倒是后门那边探出个身子,露出一张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妇人的脸,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缩回去,却是笑道:“是他武家叔叔来了!”
说这话时,一个体态略肥大的中年汉子顶着一脸油光,闪身从门后出来,却是一边在一条油腻的汗巾上擦手,一边笑道:“你倒管我买!你那里若有牛肉的门道,何妨便宜俺三五十斤,倒有好酒奉承你!”
此人自然便是那孙烧鹅,孙富。
武植哈哈一笑,问:“可起灶了?”
孙富笑道:“还烧着,下一锅且也不忙,倒不妨事,你的担子呢?”
武植笑道:“今日俺不做买卖,只送买卖!”
孙富不由一乐,“倒是好事!这些年只见你进、不见你出,把钱看得如个宝贝一般,倒正该照顾俺这买卖一回才是!”
说话间,两人前后脚出了门。
这个时辰的县前大街,已经不乏行人,却到底还是略早些,人不多。
两人依着前门板站了,正好一高一矮。
孙富问:“出了何事?何故不做买卖?”
武植道:“倒不是不做买卖,只是有桩事情,要打听一下。”
“你且说。”
“这两日街上走卖,听见说周大官人已经把陆家的宅子都收了?”
“嗨!见你一脸忧愁,俺还当是甚事!敢莫竟是为了这个?”
顿了顿,孙富道:“此事么……说来叫人叹气!只一个,胳膊却是拧不过大腿,便众人背后都说,谁又能伤他分毫?你且莫要啰唣此事,只安心卖你的炊饼,这须不是你我这等人能问的!”
武植见状,也不答应,仍旧问:“到底怎样了?”
那孙富摊手,“还能怎样?你没听说么?”
武植实话实说,“俺虽也走一路听一路,只是这几日生意不大好,听便听了,当时也是无心,你与存业兄傍邻,他那酒肆里多有公人来坐,定知底细!”
孙富叹了口气,道:“底细么……那周……周大官人是怎样人,别人不知,你我镇日里街面上厮混,又怎会不知?俺只说一个,那陆家上上下下的家财,已被搜刮尽了,再无可寻!陆家不是明日出丧么?据说那大官人已定下计来,到时安排人堵着,陆家人不签这卖身契,便不许棺材出门!”
武植闻言,面色沉重。
这可是个绝户计!
而且就是字面上的绝户!
不过周义良走到今天这一步,人都不知逼死过多少,真若论起罪时,便该千刀万剐,自然也不差这一刀了。
但武植却是真切地感知到了“鼠辈坐猖”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要说武植有多么多么强烈的正义感,或者他一个穿越者,对这个时代的罪恶,有着怎样的愤恨,大约都不怎么说得上,但此刻听到这种事情,他是的确有一抹发自内心的愤怒,一点点窜上来!
这个系统虽然现在看来,未必就怎么靠谱,但单就这件事来说,别管自己做成做不成,他希望自己去做的方向,却绝对是正确的。
要不是实在怼不过,是真该当他一回解民倒悬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