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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摇头,当初那个小姑娘,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秘密,从自己醒来已经有半天时间了,崔星估计不会再回来,看来是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解释这里的事情,所以只能让自己去探索。
推开门,正是傍晚的吃饭时间,客栈大厅里,却没有多少人在吃饭,宁州贫瘠,观叶眯眯眼,没有用多少心思,就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四个人。
两人穿着青色的长袍,是清风山的弟子服了,加上放在桌子边的长剑,基本可以确定身份,另外两人则是赤手空拳,想必是铜山派的人。
铜山派,相传了很多年,却没有什么很大的名气,铜山派的‘钢筋铁骨’曾经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只不过身在宁州,很少有机会可以在江湖上扬名,这么些年下来,从上一代的掌门隐退之后,便渐渐失去了名望。
“你是?”坐在桌子边上的闵鹄,好像心有所感,回过头来,正看见一个年轻人,默默地站在不远处,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闵鹄有些疑惑地开口,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不是泛泛之辈,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主动出现在这里。
自己奉命到宁州,来联系铜山派,配合六扇门行动的,来之前就有了解,整个宁州,可以说是官商勾结已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程度,从安定知府,到广富商行,所有人都连成一条线。
这也是为什么六扇门会需要清风山来帮助的原因。
“观叶。”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个看着就十分精壮的男子坐在一边,奇怪地看了一眼闵鹄,开口:“闵鹄大哥,来找你的?”
他们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闵鹄的脸色却在第一时间沉了下去,千雨中的人来了宁州,自己是知道的,也知道他们是商行雇佣来的,大家站在对立面上,前些天自己要去铜山派的时候,就和千雨黑白交过手了。
这一位,闵鹄当然是认识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观叶这个名字自己还是知道的,加上他腰间那把长直的刀。
闭了一下眼,缓缓拉开一张椅子,微微侧头示意。
观叶没有什么犹豫,坐了上去。
看到闵鹄的脸色,其他几个人当然也看得出来,这个叫做观叶的家伙,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千雨太白,来这里是有什么任务么,我记得你在千雨之中,算是刑罚者,难道宁州出了千雨里的叛徒?”闵鹄没有犹豫,十分坦然地说出了观叶的身份。
随着闵鹄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个人表现不一,王歩第一时间就把手按在剑柄上,而对面坐着的方如海,方联海却没有动静,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
千雨太白,铜山派当然也知道,不过铜山派这些年几乎没有离开过宁州,很少会和这些人物打交道,千雨虽然是个杀手组织,也不会莫名其妙就和自己交恶,看来是清风山的敌人了?
对视一眼,方氏兄弟都是轻轻把两只手捏在一起,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把自己摆在一个看客的位置上。
只不过,他们的手指尖,都有淡淡的黄色光芒闪动。
“我想知道,你们和六扇门的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观叶不为所动,只是把自己预想好的问题丢了出来。
闵鹄平静的面容,掩盖不住眼神中的惊讶,和随之而来的杀意纵横。
这次行动不算是秘密,但是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是打算和六扇门合作的,对外的消息是清风山和铜山派的合作,只不过是因为恰好遇上,才会牵扯进宁州的事情里,为了让人掉以轻心,就算是和言泊他们,暂时都没有联系。
还没有做的事情,就这么被人看穿了,闵鹄第一反应,并不是要如何掩盖这个消息,既然观叶知道了,那么其他的千雨自然也知道,没有掩盖下去的必要,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杀了他们!
再不多说什么,手掌翻转,手里的两只筷子就像翻飞的蝴蝶,旋转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一左一右,向着观叶的两只眼睛而去!
王歩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清风山的绝技——掌心术。
手掌之中,万物皆是武器,这么短的距离,观叶除了避让,不可能有什么其他反应,闵鹄的手法在清风山的弟子之中也算是好手了,观叶不可能有什么手上的功夫能够拦住闵鹄!
和想象中有所不同,观叶并没有避让,只是默默地看着向着自己眼睛而来的丝毫没有一点停顿的筷子。
快要触到睫毛了。
筷子停了下来,王歩无法理解,明明再进一点,观叶这个千雨的杀手,就会从此变成一个瞎子,再也不能构成威胁,为什么自己师兄?
只有雕塑一样的闵鹄知道发生了什么,桌子下面,那把匕首已经抵在自己的心尖处了。
再进一步,对方是个瞎子,自己是个死人。
清风山,碧绿如茵,万紫千红。
后山小院,一个老人坐在小躺椅上,悠然自得,手里拿着一卷书,吟咏有声: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戒点养气,无私无为。
上下相顾,神色相依。
蓄意玄关,降伏思虑。
内外无物,若浊冰清。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虚空甯宓,浑然无物。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天地无涯,万物齐一。
飞花落叶,虚怀若谷。
千般烦忧,才下心头。
即展眉头,灵台清幽。
心无罣碍,意无所执。
解心释神,莫然无魂。
灵净归一,气协魄消。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
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念完之后,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十分满意,摇头晃脑之间,刚打算来一声快意的笑,却发现头上隐隐约约的阳光,突然就消失了。
疑惑地睁开眼,浑浊又年迈的眼睛好像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为什么头上一片漆黑。
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惊叫:“你这小丫头!把锅放在我头顶作甚!”
一个娇笑声响起:“老头,你也太会享受了,这么大个凉棚,就给你自己服务?我在上面晒晒锅子,有什么不对?”
“嘿!那你也不能——”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打断。
“有什么不能,哪里不能,怎么不能,还以为自己是清风先生呢?在我这里,你就是个糟老头!再不听话,让你滚蛋!”叽叽喳喳,喋喋不休,似乎被老人惹恼了,一个坐在不远处穿着麻布衣服小姑娘,‘腾’的一声站起来,手叉在腰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张白净的小脸,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气。
“每天闲着没事做,就知道在那里念你那些酸诗,要不就是这些听不懂的东西,你就不能过来帮帮忙?这么大一个院子,又要打扫,又要喂鸡,还要浇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有多忙?就算你这些都不做,起码你离开我面前,别让我心烦!”
“这是什么话!还有没有一点尊师重道了!”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白色的胡须一抖一抖,十分好笑。
小姑娘却一点都不给面子,振振有词:“人家师傅都是给弟子撑腰,牛气的不行,轮到我这里,就是个打杂的,还好意思说呢,到现在都没教给我什么武功,我说老头,你这个清风先生,不会是假的吧?”
说完又恨恨继续:“早知道还不如让父皇送我去天山呢!”
老头子翻了个白眼,一言不发,继续躺着,只是起伏的胸膛,表示着愤怒。
“师傅。”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老人缓缓坐起,再也没有刚才的随意,从站起来的一瞬间,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就像一块陈年的碧玉。
小姑娘也停下了自己的声讨,在一边的抹布上擦了擦手,站在一边,瞧了老人一眼,朗声说道:“进来吧。”
几个身穿青色劲装的年轻人,背后或者腰间系着长剑,一举一动之间,都是气质非凡,走进来之后,对着老人齐齐行礼:“见过师傅。”
老人点点头,并不多话。
一边的小姑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脆生生地说道:“萧萱见过师兄师姐。”
各自回礼,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女子,对着小姑娘微微一笑,眼中有掩盖不住的宠爱,又转回去,说道:“师傅,得到消息,广富商行已经雇佣了千雨之中的清霜,黑白,同时还有消息传来,千雨太白似乎已经进入宁州,和言泊等人发生冲突。”
“嗯,我知道了。”老人缓缓点头。
女子似乎觉得这样反应过于平淡,忍不住继续:“师傅,现在闵鹄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言泊他们也行动受到阻碍,我们是不是要过去支援。”
老人抬起眼,看了看几个弟子,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信不过六扇门那几个人。”女子十分坦然,说的毫不犹豫。
老人的脸上浮现了一个笑容,看着女子说道:“小梦,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不需要来问我。”
“萱儿,过几天再来找你玩。”女子带着几个弟子又问了几句之后,便匆忙离开,走到门口,对着小姑娘眨眨眼,轻声说道。
安定,知府府衙,夜雾深重,孤灯难明,刘知府坐在床沿上,神色不定,微胖的身躯上披着一件大衣,手里端着一杯茶,从温热到冰凉。
坐在地毯上的一个年轻女子,一边用手里的扇子轻轻摇着小火炉,让面前的茶壶保持温度,一边试探着说:“大人,茶已经亮了,是不是换一杯?”
好像是刚刚醒来,刘知府‘嗯’了一声,端起茶水就往嘴边送,女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冰凉的茶水就灌进了刘知府嘴里。
看到刘知府眼睛都不眨地喝了下去,女子白净的脸上显出一丝慌乱。
自己家大人对茶水的要求有多高,基本是宁州之最,这也是为什么就连卧房都要自备茶水,随时有人照看了,从茶叶的品质,到茶具的要求,甚至火候都要一点不差,今天却连冷茶都能喝下去。
轻轻的叩门声,刘知府猛地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地上的那个女子,轻轻示意让她去后堂,看到女子慌忙离开,喉结滚动,张了两次罪,才说出话来:“进来。”
“呦,刘大人,还有闲心品茶呢?”一个很是娇媚的女声传来,掀起头顶的帽子来,秦璐那张迷人的脸蛋出现在刘知府的眼中。
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刘知府眼中满是怒火。
还以为自己远赴宁州上任,是要在这个穷乡僻壤中郁郁不得志了,想到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似水般女子的时候,那份从心底升起的悸动,还是让刘知府欲罢不能。
一个女子,努力上进,在宁州这片土地上,经营着一个商行,受尽磨难,被人欺负,只想过一些好日子。
为她排忧解难的时候,刘知府仿佛化身为一个侠客,英雄救美之后,看到她带着晶莹的眼神里充满爱意地望着自己,只觉得这一生就留在宁州也算是上天给自己的恩赐。
可是,那只是一个圈套。
从那十万两过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就明白这个女子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商行老板了,可惜了自己鬼迷心窍,竟然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官商勾结,自古有之。
直到刺史大人被害死。
刘知府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了。
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是在贪婪地想要多看她一眼,可是对方脸上的那种一闪而过的厌恶,让刘知府的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怎么,利用完了,就连多看你一眼,也是罪过么?”好像是在问秦璐,好像是在自问自答,刘知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口气很轻,眼前似乎出现了当初的自己。
年少昂扬,心怀大志,怀抱着一腔抱负,想要报效朝廷,可惜那里面的混乱,根本就不是自己能玩得来的。
下放,宁州,前途一片黑暗,看不见未来的方向,直到眼前这个女人出现,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
光灭了。
“刘大人,我也不想的,虽然是在利用你,我也不是个过河拆桥的人,我们本来可以共存,可是刺史大人临死之前,给皇帝送了密信,六扇门的人已经到了安定,想要让他们的线索断了,就只能壮士断腕。”秦璐的话永远都是这么温柔,包括劝人去死。
秦璐脸上的微笑突然有些僵硬,认识刘知府这么久了,对方是个什么人自己清楚的很,一个傻乎乎的读书人而已,这样的人见多了,还真以为世上会有女子喜欢什么人品文采,每次发现真相的时候,无非就是歇斯底里而已。
刚才看到他眼中那种择人而噬的怒火,秦璐就已经给身边的人使了眼色,老规矩就是了。
可是刘知府的表情有些不对,那个古怪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秦璐何其聪明,心念神转,捏着手绢的指节有些发白,声音微微颤抖:“你出卖我?”
“不应该么?”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从刘知府的嘴里吐出来,秦璐发现自己好像小看了这个人,他很像那些喜欢流连秦楼楚馆的读书人,以为自己真有多少的人格魅力,他又不像那些人,因为他是安定的知府大人。
“你把交易透露给谁了?”秦璐笑容迷人,带着一丝危险的弧度,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见到对方微微摇头,秦璐忍不住有点失态,“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嘴硬没有用的,只能让自己死的更难看一点。”
得不到答案,秦璐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房门。
闷哼声从里面传出,还有熟悉的抽打声,站在门外的秦璐,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还是小时候那个天空,幽深的黑幕,斑驳的星空。
只有张先生的手伸向自己,扶着自己起来的时候,那个小乞丐的天空才明亮起来,星光璀璨。
“大当家,这个人骨头太硬了,估计问不出来什么。”
摇摇头,好像要把那些东西都从脑子里赶出去,秦璐的声音重新妩媚而刚硬:“送他走吧,迟则生变,毕竟是个知府。”
‘咚咚咚’的敲门声把观叶惊醒,抬起眼的第一时间,就坐直了身子,房间里面微微亮起,虽然还是清冷的白光,也在告诉自己天亮了。
“谁?”
“哥哥。”清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进来的崔星脸上愁云密布,叹了口气:“哥哥,刘知府死了。”
坐下喝了杯茶,崔星有些疑惑地看过头,看着观叶,问道:“你好像不吃惊?”
“没什么惊讶的,刺史被害,是因为他不愿意和广富商行有合作,甚至因为他的到来,商行原来的一些事情都受到了限制,那么在之前能给他们提供便利的,最合适的就是刘知府了,现在六扇门的人来了,刘知府就是个弃子。”观叶一边在盆里湿了一下毛巾,擦了擦脸,一边回答。
“闵鹄那里有什么消息么?”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观叶的合理解释,崔星有些急切地开口询问。
观叶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平静:“清风山接受了朝廷的委托,配合六扇门的行动,在抓不到商行罪行的时候,为言泊他们提供帮助。”
崔星不屑地笑了一声:“就好像能抓到罪行,言泊那几个人就能调动宁州的军备,不需要支持了一样。”
“六扇门既然让他们几个人来宁州,手里肯定是有些底牌的,你也不要太大意了。”观叶微微提醒,知道崔星的那种性格,小时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老虎,眼高于顶的厉害,虽然本事也很不错,但是人外有人这个道理,往往是要真的遇到事儿了,才能明白。
看到翻着白眼的崔星,观叶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崔星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嘴里还喋喋不休:“我记得那时候你就经常摸摸头发,拍拍头,这次见了面,觉得你生分了许多。”
“大姑娘了,怎么还能动不动就,,,”观叶下意识回答,当然没有理解这种突如其来的小女儿心思。
看到崔星无声地念叨了一句,观叶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小样儿!”
“哥哥,你要帮我盯紧了闵鹄几个人,言泊他们身在明处,商行,官府,全都在盯着他们,很难施展,反而是这清风山的人,肯定不会乖乖住在这里的。”谈了一会儿,崔星要离开,叮嘱。
观叶点点头,看到崔星已经走到门口,说了一声:“小心一些。”
转过头,笑颜如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就像星星一样熠熠生辉,答应下来的崔星很干脆地离开了。
门关上之后的两人,脸色都变得凝重了几分。
观叶看得出来,崔星有些事情在瞒着自己,只不过一来自己收到的命令就是辅助她,二来对崔星的信任,让观叶相信她不会害自己。
崔星的脑海里,想到的是商行派去监视言泊的那些人,全部死的不明不白,言泊他们根本没有动手。
在宁州,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言泊,就是闵鹄,他们都没动手的话,就是另有其人,观叶和自己没有出手,黑白一直都陪在暗处,保护秦璐,答案呼之欲出,朝廷还派了其他的高手来宁州,而且这批高手,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察觉。
宁远楼,风景独好,秦璐站在高处,却没有平日的那种媚态,就连声音也十分平静恭敬:“先生,这里风大,对您的身体不好,还是少来,或者用帷幕把周围挡起来。”
得不到回应,秦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先生,老七他们几个,全都是被强弩射杀,能做到这些的,应该不是江湖人士,像是军方。”
秦璐的面前,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面向远方,只留下一个背影给秦璐,单薄,甚至有些佝偻,并不算年迈,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每次开口,声音都十分苍暗,“知道了,刘知府那边?”
“他手里有我们交易的账单明细,还有上一批货物的位置,我怀疑平时的几个仓库,也都被他调查清楚了。”秦璐的声音有些歉疚。
男人‘嗯’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却咳嗽起来。
和其他人不同,在男人咳嗽的时候,身边两个侍女,不仅没有上去扶着问候,反而齐齐退后一步,眼里还有一些惊恐。
这个人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身体,薄弱的时候,是绝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情况的,就连平时看大夫,都是轮换着看,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情况。
秦璐的眼睛里,突然起雾,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男人一边咳嗽着,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一个药瓶,轻轻拧开,就要倒进自己手里,却一个不注意,让药瓶掉落在地上。
“先生!”
没有人听过秦璐这样的声音,下一刻,两个侍女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秦璐扑上前去,重重跪在地上,一边扶着想要弯腰的男人,一边捡起来墨色的药丸,亲手送到他嘴边。
男人的脸出现在秦璐面前,苍白得就像纸一样,眼中通红的血丝,干瘦突出的骨骼,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嘴唇。
“先生!”看到这张脸,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秦璐伏在他早已经没有知觉的腿上,痛哭。
叹了口气,男人抬起一只手,两个侍女急忙下楼,心里又是惊异又是感激,惊异的是平时和张先生看上去很简单关系的秦璐,表现很不正常,而感激的是,今天自己不会因为见到先生这一面而丢了性命。
“小璐,你这又是何苦?”轻轻抚着秦璐的肩膀的手,干瘦的就像干柴一样。
没有说话,秦璐只是紧紧抱着这个男人,泣不成声。
“我下了这么大一局棋,就是要在死前,完成教主给我的任务,这件事情不是你应该参与的,你再不抽身,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怜惜,内疚,不忍的神色从男人的脸上浮现。
魔教三长老,张栩。
如果有认识的人,都会惊讶万分,曾经那个执笔书写春秋,纵意人生,鼎鼎大名的魔教三长老,竟然会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不走,我死也不会走的!”秦璐的声音颤抖,惊恐,却坚定。
又是一声叹息,张栩的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似乎回到了曾经的时候,教主死去,教中各大长老斗争,剑神,朝廷攻上圣山,生灵涂炭。
自己也在战斗中被废了双腿,从山上滚落下去,只是凭着当初教主对自己的吩咐还未达成,这才努力活了下去。
隐姓埋名,曾经的张栩变成了一个坐在街角的算命先生。
也是在这个时候,从来仰仗自己才智卓绝,武艺夺人的张栩,第一次发现自己从未关注过的百姓,生活如此困顿。
“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那些鄙陋之人既没有过人的智慧,又没有足以仰仗的背景,便如猪狗一般。”曾经羽扇纶巾,谈笑纵意。
也是那个时候,教主笑着说:“张栩,郎心似铁。”
可就是这些鄙陋之人,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馒头。
也是这些鄙陋之人,连自己一个残废都不放过,几个街头小混混都来肆无忌惮地欺负自己。
那个缩在墙角的小娃娃,和其他的乞丐别无二致,一样的粗鄙,庸俗,只会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食物。
只是那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里面的欲望,不是一身的泥巴能遮掩的。
突然起了心思,有一个能够代表自己,在外办事的人或许也不错,就像老四一样,从来都是躲在幕后,也是唯一一个不受教主死亡带来毁灭的人。
从未想过这个小家伙会是个有什么品德的人,见识过这个世上卑劣一面的人,都不会再对其他人有什么期待,那样残忍而又充满欲望的眼神,是自己需要的人,也是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果然,她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许,并不聪慧,却是最努力的,她心里应该是清楚的,没有价值的人,只能被抛弃。
秦璐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从被收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忐忑不安直到今天,这是自己黑暗中的光,却对自己永远都不放心,永远都在防备,永远都在疏远,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不能走近一步。
越发地小心翼翼,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不好,越是想要维持自己的样子,却越是疏远。
果然,这样的小姑娘,就有了伪装的本事,从容,虚伪,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成熟,越来越低眉顺眼,就连那种欲望都能很好地隐藏起来,越来越让人放心不下。
只是,看着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到自己的腿上,一滴,又一滴,早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却好像感受到了那些眼泪,灼人,刺痛。
陡然之间,呼吸困难,自己看人一向很准,却好像看错了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她爱掌控,爱钱,爱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享受其他人的恭敬,害怕,崇拜或是爱意。
这些都是没有错的,他曾经不止一次暗中观察过,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
只是有一点,自己好像忽略了,她好像也没有表现出来过,忠诚。
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忠诚?
“小璐,是先生错了。”那股刺痛感,不知道是从腿上传来的,还是从心里传来的,张栩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听到这句话,秦璐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本就白皙的脸上,刹那之间,血色全无,一动不动,只有眼眶里的泪水,毫无知觉地流淌,脸上的脂粉都被泪水冲刷地乱七八糟,像是想起了什么,秦璐颤抖着抬起手,胡乱抹了抹,露出一张格外素净的脸,张了张嘴,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却发不出声音来。
好像不用问了,从小跟着先生,从未在他的眼中,见到这样的柔和的光芒。
黑暗之中的那道光,追逐了多少就,秦璐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这一刻,它终于洒落在自己的身上。
令人迷醉的温暖。
那些金钱,威望,众星捧月,全都不重要了。
风起的时候,星光璀璨,广富商行仓库驻地,苏琪和言泊两人藏身在外,狭长的眼睛中,很多疑惑,苏琪看了看身边的人,压低了声音:“师兄,我们自从来了安定,身边的探子就从来没离开过,王江泾的人虽然在为我们清扫,可是那些商行的人从来就没有停下,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言泊仔细地看着仓库里面影影绰绰的那些踪迹,还有一些火把在各处燃烧着,淡然回答:“打算?就来查一查这里的仓库呗。”
“我们一举一动都是人,怎么查?”苏琪刚问出口,就突然眼神一亮,声音更细:“是霄哥?”
“嗯。”言泊似乎不愿多说,对着苏琪打了个眼色,两人翻墙而入。
观叶这个时候,就在安定的一处地下仓库中,眼神奇怪。
今天傍晚就跟着闵鹄一起出门了,一路上观叶很确信自己没有暴露行踪,闵鹄几人出现在这里,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可是观叶却越发觉得不对。
崔星说过,这样的仓库在安定有很多,更别说广富商行几乎坐拥了整个宁州的几大行业,要是真的要调查,这么一个一个查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搞定。
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眉头一挑,仓库里面爆发了战斗的声音,瞬间就像点燃了火把一样,火势漫天。
四处都是拿着火把出现的商行护卫,似乎要在这里把闵鹄这些人干掉。
观叶第一次见到铜山派的人出手,果然有些手段,独特的外家功夫,内力的凝聚并不像自己这些人一样以武器为媒介,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来支撑,不远处一个铜山弟子,抬起胳膊直接挡下了敌人的刀,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他的胳膊上,浓重的黄色的内力,让观叶眉头一挑,将全身内力瞬间灌注到一处,确实可以有这种效果,可是这样对人体的压力会极其大,如果不是从小就刻苦修炼身体强度,是撑不住的。
顾不上这些,观叶的大脑急速运转,闵鹄几个人的功夫,想要不为人知地调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就算是对方有意埋伏,脱身也不会多困难。
为什么要在这里缠斗?
安定,城外,宣威山。
山脚下,一处小路,茂密的丛林,将星光全部遮挡在外,一片漆黑。
一个人影出现,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沿着道路慢慢走进去,在他身后,几个跟踪的探子已经气绝身亡。
罗霄。
如果观叶在场的话,就能认得出来,是那个在宁州边界和言泊他们发生冲突时候,扶着林傲的那位六扇门捕快。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罗霄是四大神捕之一的绝非燕唯一弟子。
绝非燕是四大神捕之中,最神秘的一位,首位李秀,次位绝非燕,再次李儒,最后是季念。其他的三人都是上一任的捕神弟子,只有绝非燕不是,不仅如此,绝非燕还是皇帝身边一位供奉的徒弟。
当时李秀觉得,皇帝放这么一个人进来,是有意要分化六扇门权力,可是多年之后也放下了这个念头,无他,绝非燕从来不参与六扇门事物,虽然大事都是四位神捕决定,可是绝非燕从来不发表看法,只是赞同他们的决定。
后来李秀也看出些门道来,皇帝身边有些事情,必须有特殊的人去做,需要六扇门的身份,而一般捕快地位不够,再加上既然皇帝亲自下命令,也不会只是安插一个捕快。
多年相处下来,反而四位神捕都成了好朋友。
罗霄同样如此,六扇门之中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绝非燕的弟子,平时就只是一个普通捕快而已,少年时被李秀推荐给绝非燕的,每一位神捕都会收弟子,他自然不能例外,在考察之后,便收下了这个弟子。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然而知道身份的人都不会小看他,甚至在出发之前,李秀还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特意去找绝非燕把罗霄借用过来。
只有林傲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来伺候的人。
没过多久,罗霄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路口,另一个身影出现,娇小,果敢,崔星。
宁远楼,坐在轮椅之中的张栩看着远处仓库的大火,落寞一声:“老四,棋子都落下了,就看老五这些年,到底有多少长进。”
在他身后,数十个黑衣人,手里长剑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剑尖上幽幽的绿色,无疑是剧毒。
回到第一个仓库,观叶紧皱的眉头,丝毫没有轻松一点,到这个时候,当然也看出一些门道了,闵鹄根本就不是来调查的,而是刻意引起注意。
整个仓库都已经烧起了大火,这样的火势,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全城皆知,刘知府死了以后,官府那些人根本没有能力及时管辖这样的事件,只怕驻扎在安定城外的军队天亮之前就会进城控制局面。
不能这样被动等待了!
找了个机会,观叶跳了进去。
火光之中,方如海,一拳砸在一个护卫的胸口,看着对方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而出,跌落在火堆里,心里的那种兴奋几乎控制不住,习武之人,谁不好杀?
只是铜山派这些年几乎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参与,对于这些学习外家功夫,本来就勇武过人的弟子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一把撕下刚才被火星子粘上的衣服,赤裸上身,方如海大吼一声,刚要冲进人群,突然的一股寒意让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高手!
来不及多想,只能靠着自己本能的身体反应躲避,一个翻滚到了旁边的墙壁边上,双手化拳,狠狠锤在地面上,利用这股威力站了起来。
猩红的眼睛刚刚抬起,就被脖子上那股冰凉的触感打消了满心的杀意。
漆黑的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因为战斗时候过度兴奋而不断鼓动的血管,时不时就会触碰到刀锋,更是让方如海急忙冷静。
“太白?”这把刀听说过,也见过,还是刚刚几天前记过的。
一身素衣,还是几天前见到时候的那副样子,只是当时闲聊,方如海印象里面的观叶,平淡,直率,问话之后便离开,不说拖泥带水,连个礼貌客套都没有。
今天的观叶,全然不同,仿佛拔出了黑刀的时候,也拔出了他掩盖之下的真实。
看向自己的眼睛,根本就是在看一个死人,那是杀过人的眼神,还是亲手杀了不少人眼神。
头脑一清,方如海知道面前这个人不会有杀死自己的顾忌。
“你想做什么?”知道他是千雨的人,千雨则是站在商行一边的,只是一直和闵鹄在一起行动,才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很后悔自己那种幼稚的想法,就算是有什么忌惮,也是闵鹄的清风山弟子身份,而不是自己铜山派弟子的身份,更别说现在这个局面,杀了自己,丢进火堆里,谁知道?
“闵鹄是什么打算,为什么要在这里吸引注意力?”很直白的问话,同时手中的黑刀往前压了压,隐约可以看到方如海脖子上已经出现了红线。
对于怕死的人,这样的问话是最简单的。
“他只说言泊要求我们来这里折腾,动静越大越好,等到军方控制局面之后,自然会放了我们。”来不及多想,脖子上的触感已经帮方如海做出了决定。
看到观叶的一点犹豫,方如海急忙开口:“你放心,我不知道你来过,你这样,打晕我,丢到一边死人堆里去!”
跟命比起来,尊严算什么,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江湖远比自己想的深。
另一边,苏琪一剑逼退一个护卫,退后几步,到了言泊身边,“师兄,我们两个坚持不了多久的,这样下去不行,王江泾来不了这么快!”
“放心,”言泊难得没有保持自己那副稳重的个性,在战斗中也轻松了很多,努努嘴,看向一边。
苏琪顺着眼睛看过去,只见仓库外,数十个捕快已经冲了进来。
“这是?”苏琪惊讶异常。
“刘知府死前,送来不只是的信和账单,还有他的几个心腹,有这些人在,安定的官兵和捕快就是我们的人。”
“你都不告诉我!”嘟着小嘴的苏琪不满地说了一声,亏得自己还十分担心呢,“你一直跟我呆在一起,是怎么联系上的?”
“罗霄离开的时候,去打了声招呼。”言泊也有些感叹,如果不是有这个一直在众人眼里可有可无的罗霄,想要办事还真的很困难,来之前不理解师傅的安排,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自从进了宁州,处处掣肘,到现在不由得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让他们打吧,我们再去外面放把火,然后找机会离开去支援罗霄。”
夜色浓重,星光渐渐隐了下去。
苏琪和言泊两人出现在城外的山脚边,身边还有十几个士兵,只看他们的行动和那股令行禁止的模样,就知道都是精英。
言泊皱了皱眉,开口:“就是这里?”
“是,大人,我们的人今天跟着那位六扇门的大人到了这里,他让我们的人回去报信的。”
言泊点了点头,却没有进入,而是等到苏琪在一边树上找到了记号,这才带人进入,广富商行,不仅仅是做生意,也不仅仅是有一些勾当,真正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军火!
宁州地界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绝对是震惊朝野的事,不管是政治官员,还是驻守在外的军方,都难辞其咎,尤其是现在刺史,安定知府都被人谋杀,更加让这件事情的担子都落在王江泾的头上,这位宁州将军,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王将军什么时候到?”一边踏入幽暗的小路,一边问的言泊,也不忘了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将军很快就会过来,他现在就在知府府衙,维持安定的情况。”
言泊和苏琪对视一眼,迈步进去。
这批人进去之后,观叶的身影出现在小路边上,言泊还真是小心,自己去了那处仓库之后,一直在寻找他们的踪迹,却始终没有找到,就多留了个心眼,转而在军队之中,寻找那些身手高的士兵,果然跟着他们,在仓库的一个暗处发现了言泊。
并没有直接跟进去,观叶一直尽可能地放缓脚步,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凝神静气,小心翼翼,直到耳边有了响动,这才从衣袖里,取出匕首,慢慢摸了上去。
两个士兵就藏在一棵树后面,应该是言泊留下的。
杀死他们不难,虽然对方也是好手,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是无声无息地杀了他们很困难,如果动手的时候,另一个人直接弃人而走,很快就可以给言泊报警了。
伏在地上,观叶额头已经冒出汗了,一晚上几乎没有停过,这个安定处处透露着诡异,言泊让清风山的人进行了第一次诱敌,自己又担任了第二次诱敌,只怕现在商行的人都没有想到言泊已经离开了那个仓库。
他是故意让那些捕快参与的!
观叶脸色一紧,捕快们的战斗力,和军队完全不同,并不能对那些商行的护卫进行有效压制,反而在军队来的时候,会导致场面更加混乱。
今夜,整个安定都乱成一团。
曲径通幽处,幽处火通明。
深山里,一个急匆匆的呼吸声在林间响起,罗霄在言泊他们几个人当靶子的时候,利用这段时间把整个安定的大大小小隐藏仓库都调查过了,有问题的很多,却没有刺史信中的军火库,言泊自己当成官方代表来吸引商行,清风山的人作为江湖力量来吸引那些商行请来的高手,这才给了自己时间和机会。
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罗霄,寻找无果的情况下,很直接地抓了一个商行高层,逼问出地点。
这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可是这一次,从进来就明白自己是落入圈套了,在看到秦璐悠然自得坐在一个小亭子里面喝茶的时候,罗霄就在想着撤离。
可是这里的护卫力量,远超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这根本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调查的,而且对方还有高手在那个秦璐身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
追逐战。
毕竟是一片树林,秦璐也不敢让那些护卫全都散落进入,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可以抓捕罗霄,分散开来,就是活靶子。
林间,罗霄有些慌不择路,跟在自己身后的,不仅仅是那个追着自己的人,还有几个好手,秦璐对自己很是照顾,在这些人的手里,只怕自己是没有办法逃离的。
眼神一转,罗霄往地上一扑,发出一些声响,几乎在同时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整个人像是泥鳅一样,闪避到了侧面,伏在地上。
没过多久,几个人影就出现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其中一个人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似乎是没有想通,为什么罗霄的衣服会掉落在这里,刚要伸手去拿,又停住了,发出一声不屑地笑声,“那小子就在这附近,大家分开找一找,另外,别碰这衣服,袖口有毒。”
话音刚落,破空之声响起,急骤抬起手里的剑,‘叮’的一声,一支短箭被格挡下来,黑衣人却没有一点喜悦,而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喝道:“好小子,如此阴险,今天我一定会让你求死不能!”
说完之后,就闭上眼,将剑插入剑鞘,右手缩回三指,只留下食指和中指,随着运气,指间出现了一股青绿色的内力。
将右手的两指压在左臂上,顺着血液流动向下,这时候身边人才注意到他的左臂上,一根紫色的银针穿过了衣袖,扎在手臂上。
罗霄心里冷笑一声,这是六扇门的扉叶香,就算逼出去了,今晚他也别想好过,不管是言泊,还是罗霄,都用了两个诱敌之策,才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就在短箭发射的时候,银针也应声而出,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注意到银针带来的声音。
“轰”的一声,一团火光从几个黑衣人中爆发,一个略微沉稳的声音吩咐:“把这里的树林烧了,信号已经发出去了,这周围都被控制起来,让这小子插翅难逃。”
连续多日的干燥,加上地上的杂草,想要起火,并不困难。
坐在小亭子里面的秦璐,似乎对这些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黑白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自从那天离开宁远楼,这个商行的大当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再没有那种妩媚和算计,反而是一种坦然和果决。
“准备一下,你们的老朋友就应该来了,千雨的人,收了我的钱,背叛我,该怎么处理,不需要我多说吧?”看似商量的口吻,实则是命令。
宁远楼,张栩的轮椅慢慢前行,一件纯黑大氅,显得男人愈发的枯瘦,整张脸上再无一丝血色,露在扶手上的手指,就像突兀的秃鹫。
只是这一切都压不住男人眼中的那股压抑太久的杀意,往日里深邃而冷漠的眼神,如今俱是如火苗一般跳动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