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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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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位文士说,即便名将贺均战死于边疆沙场,临国军队的士气也不会如此低糜,临国也不会面对区区五万蛮荒士兵束手无策,从而陷入如此困境,可惜,他不是。
  说来也是荒唐,由于贺均在苍都大败敌军,收复失城,皇帝一时兴起,派遣马车把这位大功臣接来京城。
  正值春分时节,木兰花开的正盛,花瓣以粉色白色居多,次为粉白色,鹅黄色最为稀少。或密或疏,或淡或浓,恬静淡雅。
  皇帝来了兴致,趁便邀请贺均一同赏花。
  谁知,平时闻惯了鲜血,闻惯了醇香美酒的贺均,俯下身子嗅这木兰花香时,呛到了鼻子和咽喉,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猝死了。
  皇帝久居高位,自然不愚钝,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皇帝威严何在,朝廷威严何在!边境十万将士,岂不是都得乱了套。
  皇帝本打算编造个理由掩盖真相。或说他兴劳过度,身躯不堪重负;亦或是宫中有反贼,下毒害命,顺手斩了几位隐隐有躁动之心的大臣,以绝后患。
  一箭双雕!
  但事情出了不小的纰漏。因为同游的不单是宫中大臣与亲近的宦官,还有供以吟诗作乐的文人雅客。
  在皇帝看来,如此良辰美景,不做诗几句,实在是一种辜负,憾于自己肚子里实在没有多少墨水,只能吟几句浮于表面的打油诗,再令同游的文人雅客们加以修改增补,最后盖上自己的印章,便称得上是自己的佳作了。流传后世,也能为自己平添几分美名。
  所以但凡外出游玩,文人定然是要跟随的。
  可对于那些文人来说,碰见如此荒诞无稽的怪事,本应“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绝世猛将,竟然殒命于木兰花丛中,满腔感慨,无处发泄,不大笔一挥,作诗一首,切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那好事的文人,当晚便作诗一首,传与好友赏玩。
  “临国武有贺均王,
  铁骑如洪定八荒。
  奈何紫红英杰尽,
  赢得木兰换海棠。”
  谁都不知晓是从哪里走漏的,这首诗开始在百姓口中流传,由于诗句通俗易懂,目不识丁的老百姓也能领略大概。
  所以就像夏日里的瘟疫,人传人,人传人,很快,就不局限于天子脚下的阳城了。
  百姓们一时间都不大敢相信这事,一代名将贺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殒命了?
  之后有花贩回应,宫中在他这儿交易了不少海棠花。
  这回,懂点儿花性的人都笃信,这看似荒谬的传闻,却是不能再真实的事实了。——木兰花香浓郁,香极则臭,海棠花鲜有香味,有也不过是清香。
  名将贺均嗅花猝死的故事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许多人为之叹惋,许多人心怀担忧。
  蛮荒压境,失去了主帅的临国军队,究竟挡不挡得住。
  显然是不能,天和六年,边塞之城苍都再次失守,八年,与阳城相聚仅两百里的南宁也被攻下,京城岌岌可危,这才有后来迁都天苏城的事儿。
  自然,事后,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全城抓捕那位诗人。
  他被处死了,据说被处以最残酷的极刑。具体如何没人知晓,这件事可不会再被谁传出去了。除非他想步前人的后尘。
  还是再说说洛陵吧。
  洛陵有个柳家,临国一大富商。京城也有个柳家,圣学阁的大半阁老,都是姓柳。
  两家可不是恰好重了姓氏,,在二十年前,就是京城柳家的人,不过只是旁支罢了。
  他自幼丧父,母亲更是挨不住舅父的逼迫,无奈改嫁别家。没了亲人的庇护,打小就受到同族人的欺压。
  过去也是打算读书考取功名的,但着实不是那块料子,前前后后考了七次,三十而立的年岁堪堪中举。
  相比于那些在五十知天命的年岁仍是童生的,绝对要好上不少。
  可他是柳家人,京城柳家世世代代人才辈出,他太不起眼,柳家不愿意认他,没啥用处,他丢了柳家的脸。
  同龄的族人戏称他为柳七郎。
  做官也不大顺心,屡遭柳家那群老学究们排挤,把那一年柳家未能取得殿试状元的怨气不满怪罪到他头上。
  做官没两年,处处受人针对,官职明升暗降,调迁至洛陵。那时的都城还在阳城。洛陵,距离阳城有万里之隔,就是个偏僻的无人问津的小城。
  很是气愤,毅然决定,弃官从商,在洛陵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
  那里货源充足丰富,又适逢当时朝廷鼓动商业发展,下达了不少有利的政令。迎面撞上了这股风气,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沾上。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不依赖柳家的人脉,从白手起家到家财万贯,不可谓不是当代一个传奇。
  当年确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之后家业昌隆,柳家家主放下身段,亲自乘车赶赴洛陵请他回归本家,他不但不应允,更是带走了父亲的神主,在洛陵自立柳府,与柳家彻底划出界限来。
  姓氏是父亲给的,自然不能更改,但柳府第一条家规,便是:“凡是柳府子弟不得考取功名”。
  可能冥冥中却是有所谓上天的伟力,这一禁令,坏了祖上多少世代的荣光,当真就遭了不少无端的罪谴。
  与妻子齐氏厮守十年,膝下共有三女,柳烟,柳若,柳瑶,不曾得一子继承家业。
  一年春,洛陵有名的郎中王春手,断言吴氏怀有一子,大喜过望,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庆祝弄璋之喜。
  不仅请来相识的亲朋,宴席期间,更是无偿施粥施菜,让当地的穷人吃上了几顿饱饭。
  奈何天意弄人!
  当日酉时,吴氏难产,次日,柳府添有一子。
  红艳的灯笼窗纸换上满堂皆白。各方来宾的贺礼,成了赙钱。
  早已决定一生不再碰墨宝的,破了例,作诗一首,以祭奠亡妻。
  “黄莺娇雀应啼喜,
  烛红柳绿总是戚。
  十年生死忽如梦,
  夜听灯漏枕凉风。”。
  与柳家割舍开来的,无奈重回京城,在祖宗灵位前拜了又拜,奈何亡妻之魂早已飘远。
  虽非一时痴儿,但也算得上专情,之后婉拒了八方来的媒婆,不曾续弦,独自扶养小儿柳喻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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