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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文衍帝听到傅清的回答后，畅快地在这武极宫中笑了起来。
傅潇这才明白原来父皇刚才发怒，竟然是装的。
“想法不错，但手段粗糙了点。”文衍帝道。
傅清耸了耸肩，“乱拳才能打死老师傅，设计的巧妙为难衙门里的捕快没多大意义，现在的效果正好，百姓看得过瘾，百官气急败坏，这就够了！”
文衍帝笑道，“看来你的确是闲得慌，那你明日就去朝天阙报道，把这京都的外族细作，也给我搅个天翻地覆，如何？”
傅清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就知道来这准没好事，早饭也没得吃，还得了个差事，倒霉啊，走喽，肚子饿了！”
文衍帝看着傅清直接离开，一点礼数都没有，不禁笑骂道，“臭小子！”
傅潇也是无奈地瞥了眼傅清，不过也并无大碍，因为这些年他们已经习惯了。
“父皇，早朝时间到了！”
“走吧。”
……
太渊殿，文衍帝与太子入内。
“朝议，启！”太监道。
下一刻，百官中立刻有人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都水监少监戚少邡今日被人杀害，尸首还被悬挂于西市街口，此僚行事张狂，竟欲再杀十五少监，简直罪大恶极，这分明就是在与朝廷作对啊陛下。”京兆府尹王坤道。
“哦？案情可有眉目？”文衍帝问。
刑部尚书张之为侧身拱手，“回禀陛下，凶手已锁定范围，是一个修仙者作案，品级大概在八品左右，戚少监死亡时间距离尸首被发现约三个时辰。
“如若凶手提早出城，也不过只跑了半个时辰，臣已派人出城寻人，若凶手还在城内，那不出三日，臣定能缉拿真凶，只是……”
“只是什么？”文衍帝问。
张之为犹豫少许后说道，“只是臣在查询案情之时，无意中发现戚少监身上有两桩命案，是臣失察，请陛下责罚。”
百官心中一凛，暗骂张之为不识大体，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提戚少邡身上的黑料，不过聪明人也懂张之为的意思。
作为刑部尚书，掌管辖区有官员犯法不知情也就罢了，毕竟民不举官不究，再说他一个尚书，哪能什么案子都知晓，可知道后还不上报，岂不是坐实了官官相护？
倘若陛下查了戚少邡这人，那作为知晓案情的最高官员，张之为该如何自处？
只是张之为这番话，却是让不少官员极为被动，因为戚少邡被杀一事，正好可以让他们有借口给陛下提议往后要重视官员，现在他们可就难以启齿了。
尤其是戚少邡的岳丈杨褚，满腔悲愤却难以开口。
“此前可有人报官？”文衍帝脸上看不出喜怒。
张之为不敢欺瞒，“有，但之后草草了之，并没有立案调查，臣在戚少邡被杀之后找到了那位十二岁少女，她说曾受到大官的威胁，若敢继续报官便杀了她。”
嘭！！
文衍帝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吓得百官浑身一震。
“一个小小的都水监少监就敢肆意杀害平民百姓，还滥用职权威胁一个十二岁的少女，诸位，太平日子过久了，是不是就觉得朕这个江山是你们的了？”
百官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上殿前众人还要集体谏言陛下重视官员，可现在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文衍帝眼神一凝，“七日前，赵侍郎谏言武国国力日益强盛，百姓丰衣足食，百官俸禄也该涨涨了，朕准了。半月前，裴侍郎谏言礼部祭拜仙界众仙的贡品规格需提高，朕准了。一月前，工部要大兴水利，便利百姓，朕也准了，可到了今天仍未动工。
“百官合理所求，朕无不应允，可你们呢？中饱私囊，以权谋私，生事扰民，无法无天！！裴侍郎，朕问你，你说祭拜仙界众仙的贡品规格需要提高，那你倒是说说，规格提升了什么，具体点，敢说错一个字，今天朕便斩了你！”
裴侍郎吓得一哆嗦，他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会是这只出头鸟。
倒霉啊！
自己是提出了这个建议，但具体实施的是下面的人啊，他哪能说对全部。
“臣，臣罪该万死！”裴侍郎一个字都不敢说，直接磕头认错。
吏部侍郎程汎此时连忙站了出来，“陛下，以微臣之见，当务之急还是先应该稳定朝纲，戚少监固然有罪在身，但凶手这般嚣张行事，岂不是在怒骂朝廷并无好官。
“倘若这个时候陛下再对百官动手，那便是坐实了凶手行事并无不妥，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效仿者必然冒出，届时，只要官死，百姓便会认为杀得好。
“外族细作在京都潜伏多年，此时若趁乱出击，我等必定只能被动应敌，一旦朝纲紊乱，政令不达，北方魔渊定会在封魔峪起事，陛下，望三思！”
文衍帝闻言收敛怒意，面无表情道，“程侍郎的意思是，朕应该息事宁人？”
“臣的意思是，切不可助长这种杀官之风，否则官员恐慌事小，朝廷颜面尽失事大。”程汎道。
朝廷的颜面……文衍帝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傅清所说的那番话。
百姓若是觉得不公，那才是失了朝廷的颜面！
虽说这小子时常弄出点歪理邪说，整日里不着调，但大是大非却是看得很清楚，他作为一国之君，又岂能不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程侍郎是说朕若是现在处置了百官中的蛀虫，便是不顾全大局了，”文衍帝俯身，手肘抻在膝盖上，眯眼凝视着程汎，“对吗？”
程汎额头冷汗瞬间腾出，一时间竟无法言语，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后，抬眼瞥向上方，只觉头顶似有一条黑龙盘旋，一双车轮般大小的眸子仿佛附着死气。
陛下要杀我！？
不，不可能！
可陛下从未露出过这种眼神！
难道是自己刚才说的话惹怒了陛下？
可自己句句属实，皆是肺腑之言吶！
程汎连忙跪下俯身叩首，“臣，臣不是说陛下不顾全大局，而，而是……不忍看到朝局动荡，民心不稳吶！”
兵部侍郎冯连嗤笑一声，“好个巧舌如簧啊程侍郎，此次杀官分明就是官逼民反，官若体恤民情，又何来凶徒的那句‘杀够少监一十六，少监不够少令凑’？
“何谓稳定朝纲？百官恪尽职守，对得起自己拿的俸禄！若是有人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那就是辜负陛下的一片苦心，斩了又何须顾忌。
“程侍郎，枉你还是吏部侍郎，掌管百官任免，难道你还看不出这件事是谁在给朝廷丢脸吗？似戚少邡此等官员入我朝堂，享受着陛下赋予他的权力却为祸百姓，朝廷没有制裁，反倒让百姓代劳，这难道不是你等失职？
“至于外族的阴谋，哼，倘若他们想对官员动手，早就得逞了，何须等到现在，程侍郎难道觉得朝天阙的人都是吃闲饭的吗？
“陛下，依臣之见，整肃朝纲之风刻不容缓！”
百官闻言心思各异，但这个时候都不敢说话，一个个全都看向了队伍的前方，也就是离文衍帝最近的一个人影。
百官之首，岳丞相。
“丞相，朝堂之上可不是你打盹的地方。”文衍帝眯眼看着岳丞相。
岳丞相立刻侧身拱手，“陛下，臣认为冯侍郎说的对，朝纲之风的确是该整肃了，不过这案子尚未明朗，是单纯的仇杀，还是仇视朝廷的不公，我等还都不清楚，此刻妄下定论恐怕为时尚早。
“不如等张尚书彻底查清了案子，再来定夺，若只是单纯的仇杀，那句威胁朝廷的话便只是一个噱头而已，那此事就好办了，若是仇视朝廷不公，那百官也的确是该整治整治！”
呼~~~
岳丞相的话顿时让百官松了一口气，也让他们一下子缓了过来。
是了，案子都还没查清，他们慌什么？
凶手若只是单纯的和戚少邡有仇，那此次杀官事件就不能上升到整肃朝纲的范畴了，换言之，只要张之为立刻把凶手抓到，使其不能再犯，那此次事件也能顺利平息了。
张之为瞬间明白过来，后背一下子就被冷汗给浸湿了。
丞相这话一出，无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而且周围还有一群势力在虎视眈眈。
稍有差错，恐怕就不是乌纱帽的事了。
“丞相所言极是，此案的确需要查清，太子。”文衍帝道。
“儿臣在！”傅潇拱手。
“此案由你协助张尚书，务必将案情查明，京都各部门都可听从你们的调遣，若有阻挠者，可先斩后奏！”文衍帝道。
“儿臣遵旨！”傅潇道。
……
朝议时间结束，文衍帝和太子离开，百官也陆续走出太渊殿。
然而就在此时，太渊殿前，一少年坐在狮首之上，笑盈盈地看着百官。
张之为看到少年顿时面露苦涩，脑海中浮现出了昨日与这少年的一席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