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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有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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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议的事你都知道了?”秦方玉皱眉道。
  龙津阁正厅内,许临川半天没吱声。直到秦方玉有点不耐烦了,他才慢腾腾地干了杯中酒,拱手笑道:“恭喜秦副舵主,贺喜秦副……”
  秦方玉随手抄起酒杯砸了过去,那杯子拍着许临川的脑门裂成碎片。这毫无征兆的一下子,把两旁的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
  这位许大总管一手捂着脑袋,望着他的主子,欢愉得不得了。
  秦方玉往边上看了一眼,丫鬟们一见,纷纷知趣地退下。
  “自你入龙津阁以来,我任由你以副舵主的名义发号施令,你心里清楚!”秦方玉一脸的阴云密布,“而你……”
  谁曾想到,那许临川竟然起身离席,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承蒙副舵主抬爱,小可盼望了十几年,如今终可直抒胸臆,一展抱负!”许临川几乎带着哭腔道,“副舵主的权势,属下是想都不敢想……”
  秦方玉不听则已,听了这番话,气得又想拿杯子扔他,谁知许临川言归正传,一丝不苟地说教起来:
  “遇仙楼大战之后,天鹰堂是风光进京,华山派的柳月则趁机大敲竹杠,也抢下块地盘。现如今,黑道各大势力无不跃跃欲试,就连雷护法他爹也起了进京之意。
  “京城乱局如斯,这等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这节骨眼上,总舵主竟让副舵主去护送军粮,这一路少说也得几个月,帮内势力岂非尽归了狄玉京?我龙津阁也将失掉发展壮大之良机。
  “副舵主心中所虑,不知属下猜得对也不对?”
  秦方玉一双细长的眼,目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酒盏,突然笑道:“疯僧宗海,还真是个疯子!短短几天功夫,不眠不休长驱近千里,连着攻破我们北上的粮车,总舵主本已失势于衙门,若戍边的粮草再有差池……好像也只有我去,巧得很!”
  “这正是属下恭喜副舵主的缘由!”
  许临川起身,小心翼翼为秦方玉筛满一杯:“恭喜副舵主将远离是非之地!宗海突然发难,不过又是神相的调虎离山之计耳,除了神相,谁能安排黑道三雄干劫道的营生?”
  秦方玉没有答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神相的计策,其意不在劫粮,而在张迎祥!”许临川激动得手舞足蹈,“副舵主一走,就凭狄玉京,还有那一心二用的雷如梦,如何挡得天鹰堂一众高手?此实无需费心思量。
  “但是,一来张迎祥父女本就对副舵主心存芥蒂,拔擢副舵主实乃权宜之计;二来如今狄、雷两员战力回归,他满心以为高枕无忧,就算是找借口也会将副舵主远远支开,故又是必中之计!可谓‘阳谋’!
  “张迎祥若有个闪失,该怪谁?狄玉京!届时属下定会快马传信副舵主,副舵主杀回汴梁,定可大收水蛟帮人众,我龙津阁借势另立门户!”
  许临川紧接着再斟了一杯酒,但秦方玉却没喝,他拍了拍手,笑道:“想得美,张迎祥汇聚四方,靠的是漕帮的巨大财力,我靠什么?你许大总管的一张嘴?”
  “小的本为账房先生,颇精商贾,副舵主只管拨付人马,钱粮之事,不必劳神,”许临川听秦方玉问到实处,愈发来劲,“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群雄并起乃天时,我龙津阁游离于水蛟帮之外乃地利,至于说人和,右排诸多头领,愿为副舵主效命!
  “小的此前和副舵主提过,张迎祥给头领们排坐次,分左右两列。左手边乃是他老家淮扬子弟,自己人,右手边则是外人。像陈护法这等无能之辈,竟然位列雷如梦之上,谁能心服?”许临川一口气不喘,如倒豆子一般说个不停。
  “日前,副舵主在议事堂内刀劈陈护法立威,大快人心!小的早已暗中察访,右排头领中,甘愿追随副舵主的不在少数!”
  秦方玉有点意外,他不无揶揄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不是一般的狗胆包天,简直是脑后有反骨。”
  “伏惟陛下躬上圣之质,承无穷之绪,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终,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许临川旁若无人地大声吟诵了起来,最后他再拜秦方玉,“属下愿助我主独霸江湖!”
  “你自比王安石倒也罢了,把我捧成神宗皇帝,是欲置我于何地?”
  秦方玉叹了口气,移步起身,如一杆长枪般挺立许临川跟前。许临川顿觉顶门被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压迫力越来越强,直令他两块膝盖都咯咯作响。
  就在许临川快撑不下去时,千钧般的压力一下消失无踪,秦方玉一伸手,把地上跪着的他扶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许临川一阵感动,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入伙水蛟帮以来,张迎祥那儿,他一个账房先生,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大小算个头领,却从没被正眼相看;在秦方玉这儿,他岂止不被正眼相看,更不被以礼相待,但这个男人却给了他副舵主的实权!
  刚才这一扶,许临川好似隐隐约约听见了命数的召唤,在耳旁似有人急不可耐地冲他嚷嚷,就是此人,只能是他,不会错了!
  ※※※
  他和她一路向北,足足奔驰了有四天三晚,北行的路线,扶风一概不识,起先周遭还算热闹,后来便渺无人烟。只在马儿乏力的时候,雷如梦才会找个遮蔽之处休息。她什么都没带,自头一天起便吃扶风包袱里的干粮,干粮没多久吃完,然后两人便饿着。
  她一路无话,只是一天比一天寒气逼人。
  毫无疑问,雷如梦是不逊色于柳依依的美人,但头两日骑坐她身后绝无艳福可言,倒是一份苦差,那种透彻心扉的近乎病态的寒意,已经到了扶风不得不运功抗寒的地步,好在第三天她终于在边荒集市上替扶风买了匹马。
  扶风几次想挑起话题,但她总是紧锁眉心,那是一种强忍着疼的表情,扶风猜测。于是他也就不说话,任她想走就走,想停便停。
  停下来的时候,扶风会偷眼看她,她的面容白得仿佛呵气成霜的日子里,冻结在天际的云朵,她一手捂着胸口,又让扶风想到“西子捧心”。扶风开始有些担心她,还想到她让他跟着来的原因,会不会是怕自己万一途中病发,需要有人照应?可为什么是他?但这些想法扶风都没有说出口。
  直到那天渡过汾水,扶风才发现他们竟是折转往西去了,过了汾水再要往前,那就得过黄河,黄河一过,便是永兴军路,然后是延安府,那可是戍边的重镇!这雷如梦却半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难道她真想过黄河?
  这是要去哪?莫非要越过大宋的边境?
  扶风一肚子的疑问终于按捺不住,连叫了两声“雷女侠”,而前面的她毫无反应,他一时心急,上前抓住她握着缰绳的右手狠狠摇了摇,也顾不上直透掌心的寒意,喊道:“我知道了,你是要离开我大宋去西夏!你是西夏人!”
  “……傻瓜!”
  雷如梦似乎听到了多滑稽的话儿,破天荒地笑出了声。没过一会儿,她探过身来,伸出冰凉的手捏住了扶风的耳朵。
  “下来!”
  扶风就这么被扯着耳朵飞身落马。
  他摔在地上的时候,才见到前方大漠深处,似有一座像模像样的土堡,然后,伴随着有节奏的马蹄声,远方一人一骑往这边飞速驰来。
  雷如梦没去管扶风,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来人。
  扶风看着雷如梦,她的神情相当古怪,像是在赴一个不得不去而又很可能有去无回的约会,而扶风突然觉得不冷了,那人越来越近,卷着一股热浪,冲破了环绕雷如梦周身的重重寒气!
  接下来出现了令扶风目瞪口呆的一幕。
  骑马那人腾空而起,左掌上举为阳,右掌下翻为阴,两手各划了一个半周,如炎阳汇聚,一股炽热的气团直推过来;另一边正相反,雷如梦一样是两掌一上一下划了半周,但却是冰霜凝结,寒彻心肺。
  一冷一热两团劲气撞在一处,在两人间暴起层层雾气,冲撞之下,四溢的劲气自内而外涨裂开去,硬是把扶风挤出丈余远。
  透过弥散的雾气,扶风看到,骑马而来的竟也是个女子,她和雷如梦已两掌相对,定在一处,紧贴着的两双玉手,指缝之间不断腾起丝丝白气。
  扶风好像看明白了,这两人是死对头,约在这儿决斗的,但内力都拼成这样了,似乎谁先撤招就会有性命之忧。扶风记得以前师傅说过,高手过招,最凶险便是旗鼓相当的两人陷于比拼内力的境地,旁人若要解救,非得等两人油尽灯枯之际,方可出手。
  此刻的扶风脑子里没任何想法,他一边持续运功,一边全神贯注地观察那两人掌心白气的状况,待到溢出白气越来越稀薄时,扶风扑上去扣住两人的手腕。
  霎时之间,扶风只觉一左一右冷热两股真气同时撞入他经脉,他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煎熬,猛地往外一扯,将粘在一处的两掌掰开了!
  扶风才松得口气,跟着内息一滞,他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雾气顷刻散尽,周遭静了下来,只听见大漠的风声和两个女子的喘息。
  “姐姐,你好运气,又捡回条命。”对面那位笑道。
  雷如梦低头看着扶风,没有说话。
  “怎么?听说爹爹壮心不已,要大干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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