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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烂疮 / 第四节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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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敞篷的黑色轿车疾驰在市中心大街上,蛮横的划开寂静的夜色,月亮带着胆怯拨开云雾,皎洁的月色照出轿车挡风玻璃上涂画的标志。
  蓝鹰衔剑。
  “老许,今天不是你女儿结婚的日子吗,你这个当伯父的,不好好在典礼上待着,回警局做什么?”驾驶位上,穿着督察蓝色礼服的司机带着埋怨说道。
  好好的晚宴不吃,非要跟屁股着火似的拉自己出来,那油焖大龙虾有两个头那么大哩,自个还没动筷子呢!
  “别嘴碎,安心开车。”许观青打开车窗,用手指捏灭根香烟,丢了出去。“等到了局子里,叫他们集合。”
  “你要多少人?”
  “晚班的都过来。”许观青将胸口礼服上的扣子一一解开,如释重负的贴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那可不太妙,晚班的个个都是大爷,出了局子,开了那扇门,天王老子来也联系不上。”司机说道,“而且他们连着值班四五天了,就是联系上,估计也不乐意过来。”
  “反了他们了!把那些睡觉的接线员全给我拉起来,一个个联系,十分钟内,联络不上的也不用来了,滚回家喝西北风去吧!”
  轿车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下,司机舒展开眉毛,捏着鼻梁,无奈的别过头,朝后看去。许观青胸口别着的红花还没摘下来,脸蛋上的酒红也浮现出来,这是喝醉了?说话也带火呢。
  现在这个局长可不了得,雷厉风行的。他说东,整个局子都得往东狂奔,跑到半路,累的气喘吁吁了,又要你往西,不能有半句埋怨,说出口,就是一顿检讨,检讨完了,还得受罚。老李那一班人就是遭的这种罪,那个新来的小伙子不长眼,一次出任务,非要和他顶嘴,完了许局长居然还说不过他,那张老脸气的比火山鸟的毒囊都红。这不,全班值十二天夜班,没夜宵,没电视,没点娱乐,碰见酒局饭桌,全推了,一个不不留,专心挨罚,就是干巴巴在街上转圈,跟群僵尸似的,不困死也得无聊死。
  但他还是挺喜欢这新局长的,上任三个月,整个魔都西半区的治安有明显的好转,上班不用担心被敲诈,下班不用担心那小巷子里的一双双眼睛,都能把钱包放在手上了,谁当督察一开始的目的不是这个呢,为城市治安献一份力嘛。那死气沉沉的局子里也焕发出生机来,只要不是出任务的时间,随你做什么,干什么,就是跑到局子办公桌上撒泼,也是一笑了之。墙上的铁规加了一条又一条,他们心里对这位被贬谪的许局长的敬佩也是加了一份又一份,都沉甸甸的了。
  可敬佩归敬佩,没人是乐意受罚的。
  “诶,长官长官。”一个花白的老伯拦住轿车,他的视线模糊不清,但耳朵却记得这局长专车的引擎声,不像其他车子那么震耳欲聋,而是轻盈的,不带着火气的,也不吵人睡觉的。
  “怎么了,老人家?”司机摇下车窗,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你们出门办事,为民办事,为民解忧,别一副傲气模样,怎么,心里都嘀咕着老子是来帮你们的,你们得对我千恩万谢,是吗?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见到市民,老百姓,给我低着脑袋,语气也给我恭敬些,这都是你们的责任!最好先说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怎么,人家找你还能是来给你送钱的?听好了,下次要是让我见着谁大吼大叫的,把自己当大爷处的,讹老百姓钱的,把自己和那群地痞流氓当一伙人的,都给我卷铺盖走人,看着就烦心!许观青指着李洋班上那个顺人钱财的小伙子这样说道,小伙子的屁股已经被他亲手打成了花瓣,顺着红印子能数出五片来。
  老伯说:“哎呀,没什么事,我就是问问,你们之前那个小新兵,还好吧,哎呦,我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害了他呀。”
  司机回道:“没什么事儿,他没罚多少,值几天夜班,回头等他罚完了,叫他亲自来你们这儿赔礼。”
  老伯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可不行,可不行,这不是冤枉他了吗。”
  “老伯,警局有规定,抓错人就是得罚的,你就别管了。”后座的许观青换上副和蔼面容,把脑袋凑到驾驶座的夹缝间,看着老伯说道。
  “对,实在不行,你下次擦亮点眼睛就是了,他是一定得受罚的,现在就在外头巡逻呢。”
  “好吧好吧,许局长啊,你是真了不起,以前啊,街坊邻居看到督察,蓝衣服的,那可是跑都来不及啊,现在不一样了,有你在,大伙都欢笑着欢迎他们呐。”老伯说着说着,嘴角上扬,露出欣慰的笑脸。
  “应该的,老伯,你早些休息,我们还有工作,就不聊了。”司机摇上车窗,等着老伯蹒跚着回到人行道上后,扬长而去。
  路上,司机还是没忍住话茬子,试探性的问许观青,您就不考虑下给他减点?许观青眼睛瞪直了,差点一巴掌甩到司机的肩膀上,减?你也不看看他做的事!
  上周,这个老伯家里失窃了,据说是被个瘦高瘦高的人给偷了,正好新人东方喻青在那块巡逻,就帮老伯追回失窃的东西。饭后聊天时得知,他转了四五条街,敲了七八个人的房门,一点头绪都没有,老伯嘴里长那个样子的人寥寥无几,就是接近也都脾气大多很,不让他进去,他就想着下午去要搜查令,然后挨家挨户的搜。
  那老头怎么说的?
  犯人很瘦,而且很高,骨架很大,肩膀宽实,两个眼睛跟米粒似的,鼻子上有个黑斑,两个耳朵是招风耳,而且……
  别,别而且了,你不是说老伯视力不好,隔着两张桌子能把你认成那老电影里的蓝皮人类吗,能记这么清楚?
  那我就不晓得了,既然老伯是这么说的,我就只能这么查呀。
  噗嗤,围在一起吃饭的组员们嗤笑起来,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但这愣头青居然还没意识到。
  老伯可能是自己忘了东西放那,认错了。以前也有这样的事儿,一个大爷说自家孩子丢了,整个局子一起出动,没日没夜的找,觉没睡过半个安稳的,一周后,大伙个个都愤慨起人贩子的可恶后,大爷默默的走到接待处,说自家记错了,孩子送去他爹娘外地的家去过假期了。
  整个局子都怨声载道,集体孤立了找到这案子的老李一个礼拜,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就是他组里的,也不和他一块吃饭。
  大家都保持了沉默,小伙子才进来几天,出去多跑跑也好,正好也纠正一下他心里头那直的跟尺子似的性子。东方喻青认准一个事情就很难改了,他觉得督察是惩恶扬善,专打坏人的,所以每一次出勤,他都全副武装,天气冷倒也没什么,要是太阳出来了,没走两步路就满头大汗,直喘粗气。
  他们自然要在许局长的领导下和那群地痞流氓斗,但更多时间,他们是调解领里纠纷的,充当和事佬。现在是和平年月,经济发展又是上升期,哪来那么多案子给他们忙活,真当局子里的生活跟电视剧里一样?天天危机四伏,走两步路就是一个捅破天的案子?
  自己这个已经熬过去三任局长的老江湖都承认,他听大妈拌嘴的时间,比他写笔录的时间要多上三倍。以前是小事管,大事松,因为以前的局长基本都是那些地头蛇安排的,现在是小事管,大事更管,许观青可不会给那群扰乱治安的混球脸面。
  随他去吧,大家互相看一眼,就确定下来了。
  两天后,应该是第三天的下午,东方喻青的表现出乎大家预料,他还真拎了个犯人到局里来了。那犯人很瘦,竹竿似的,鼻子上有个大黑斑,缩着脑袋都比东方喻青要高个头,被连推带踹的拉进局子。审了半天,把他审成了个泪人,哭的梨花带雨的,两行清泪从眼睛留到嘴里,又从嘴里喷出来,和个娃娃一样,把审讯的两个小伙子都哭心软了。
  一个稍老成些的,看着空空荡荡的记录本,试探的问,你去过那家餐馆吗?
  没去过,我八辈子没去过,餐馆在西城啊,我是东城的学生!
  审讯的两人面面相觑,头顶晃悠的吊灯把他们脸照成灰色。
  抓良冒功可是重罪。
  当天,小伙子叫着嚷着,把街坊邻居都吸引过来,手舞足蹈的,控诉局子里的督察。把他一个好端端的学生抓来,给他们业绩充数,司机自己哭笑不得,另外几个督察则黑了脸。
  老伯也过来了,许观青连忙跑上前,询问道,老伯,你看看是他吗。老伯眯了眼睛,又揉了揉,说道,不是,绝对不是,我在老伴衣柜里找到那东西啦,是个玩具,给孙子的,老伴玩心重,偷摸拿来玩的!
  许观青怒气横生,直冲到脑门,他一脚把东方喻青踹进了局子里,剩下几个则去安慰那受了惊吓的学生。
  “唉,遭罪哦。”司机自言自语道。
  他转过头,摆出副赛车手受奖的架势,说:“到地方了,许局长。”
  “把东方喻青也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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