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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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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尽头,一行人在挂着刀斧盾装饰物的大门边停下,鸦鱼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半躬下腰,用带着结白手套的手拧开门上的握把。
  “请进。”
  四个人两两对齐走了进去。
  应该说,王鬼怪的确是为这次宴会下了功夫了,门内是一个金色的大礼堂,人声鼎沸,半空悬挂着夺目的华彩和丝带。走在中心铺上鲜艳红毯的过道上,两边随处可见,盛装打扮的宾客,绝大部分是各个帮派手下的打手,即便穿上了礼服,画着淡妆,也没法掩盖他们胡须和眼角散出的凶猛和粗犷。
  所以南衡烨的眼睛顺着顶上的大火炬灯,穿梭到角落里。在那,有一整排用来候菜的铺着白色绵单的长桌,长桌边上是正围在一圈讨论八卦的浓妆艳抹,身材火辣的姑娘。正扭动水蛇似的腰杆,轻抿红唇,洗刷着近来自己脸蛋上的疲惫之色。当然了,他们和那群打手没什么不同,裸露的脚跟和结净的脖颈里也找的出些血腥味道,刺鼻的很。
  而且,他们的八卦也大部分是,又在床上拿到了什么情报,干掉了几个悬赏单上的猎物,或是一个媚眼就俘获了哪个名门家涉世未深的小少爷。
  我一瞟,他骨头都酥了,瘫软在地上,求着我说,姐姐,来拉我一把!
  大伙先是一愣,紧接着快活起来,圈子里弥漫着乐趣和轻蔑的嗤笑。
  现在这种小少爷可不多见呐,妹妹,你是修了百八辈子的福气啊,一个留着脏辫的黑皮女人说道。
  那个被她夸奖的,有着如雪似的白净脸蛋的女人抿嘴轻笑。举手投足间展露出优雅和妩媚,说道,什么福气啊,吃了两顿饭,把我心都吃麻了,每天都是山珍海味,呕,我现在一闻见海鲜味,我都要吐。
  那小少爷啊,也算上心,送了我颗这么大的钻石。搞得我这老母鸡的心窝都澎湃了两下。女人比划着,大拇指和中指合拢,环成个圈。结果呢,到了表白的时候,不知道吃了什么药,非得叫我说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就全盘托出咯。
  结果呢,结果呢,几人露出热忱的目光。
  结果啊,他一呆,眼睛里冒出泪花来,哭爹喊娘的跑远了!钻石还在原地,我还内疚了下,这是给我的礼物?不曾想,他又半路折回来,把钻石拿走了!那小眼神,好像我趁他睡着,把他婴儿车偷走似的。
  一圈人又欢笑起来,连带着偷听的南衡烨也乐不可支。
  那你就不觉着可惜?听几个姐妹儿说,他可是金字塔里的人呐。
  一个长着雀斑,挺着两座山峰的姑娘搂上女人的肩膀。
  可惜?姐妹们,咱做这行的,有什么可惜的。给什么事,做什么事,做完了该断就断。要是让你捞了点好处,那也得感谢上头给这个机会不是,反正我一脱,他那两窜鼻血就什么都交代了,有什么可惜的。
  几个人喃喃自语,碎嘴道,还是没这个老姐妹儿觉悟高哇。
  女人看着反思的众人,心里一阵窃喜,遥想了下那现在放在自己床根隔板里的,鹅卵石大小的钻石。
  还是这群人好骗,到时候就是真查起来,翻箱倒柜完,也有他们给自己作证。女人的心思,甚至说大部分人的心思都是这样,你和他们站在同一个位置,姐姐妹妹的叫着,哭两声,喊两下把自己说的比他们惨,没他们过的舒服,这帮人就得像是护犊子似的护着你。护的是你的人吗,不是,护的是你的惨呐,没有你,他们就得仰天长叹,无所适从了。
  南衡烨正饶有兴致的观察起姑娘们前凸后翘的身材,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薛无双愈加阴沉的脸蛋。
  直到他嘀咕了句,这妞不错,他原本不会这么说话的,顶多会讲,这姑娘真是好身材。可没法子,一路上那些要把自个西装撑撕开的汉子嘴巴里都冒着这么一句,耳濡目染下,就脱口而出了。
  然后他就被薛无双赏了一计爆栗。
  南衡烨惊诧的看着在一边手足无措的薛无双,后者正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自己刚才的行为,脸上的红润先是被角落姑娘们的火燎了一遍,而后又被自个泼上的水浇灭,现在是一片煞白,她的两根手指不知所谓的互相揉搓着,脑袋低垂,指埋进平坦的胸脯,看着怪可人的。
  他挥了挥手,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不会计较,在家乡都不知道被那丫头爆过几个了。
  薛无双这才冷静下来,只不过这次不再和他并排走,而是一步跨到他的面前,挡住了那群角落姑娘。
  南衡烨哭笑不得,只能盯着薛无双的后脑勺前进。
  他心想,看这左右摇晃的马尾巴,倒也不错。
  嗯,这马尾辫下是什么?
  南衡烨眯起眼睛,辨认起那隐藏在发丝里的印记,白色的,很不工整,就像个涂了油漆的烂掉的疮。不规则的脓包覆盖在疮的周边,连接成条,像是触手。薄薄的一层皮下,里头的烂肉鼓起后下沉,好像具有生命,正在吐吸。
  他震惊不已,脸色惨白,心情像是栓了块下坠的巨石,急转直下。两只眼睛发痴似的盯着那起伏的疮。
  这不是魔印,这是……
  他正想着,薛无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起后脑,转过头,两人险些撞上。
  薛无双用种古怪的眼睛看着他,看着那琥珀色的瞳孔,南衡烨心里的惊讶变成恐慌,化作一个寒战直向冲天灵盖。
  “喂,才认识多久啊,这么亲密,果然女大不中留啊!”张成转过身,怅然若失,一脸失落的样子。
  “无双,可是我把你带来的,你不能就被这黄毛小子拐走哇。”
  两人无语,只是很快拉开了距离,刚刚还如干柴烈火似的亲密荡然无存,留下一道巨大的沟壑。
  伊娃则是一脸姨母笑,也不了解情况,只当这对青年男女害了臊。
  四人落座,四理巷的位置靠前,四张秦月式的红木方枕凳,和一张偌大的桌子,上头摆放着茶点,左边是饼干和咖啡,右边则是缀着各种花瓣的糕点和一杯暗红色的茶水。
  南衡烨拿起块桂花糕,细嚼慢咽着吃了下去,轻轻捻起茶杯,一饮而尽。
  “呸呸,怎么这么苦啊”张成叫道,“看着像饮料,怎么跟汤药似的,苦涩难咽,没咖啡好喝。”
  “不是吧,你可是秦月人诶,喝不下茶叶?”伊娃指着咖啡上的流星铁铠标记说道,“红茶不比咖啡好喝,看着上头的标签,诺尔兰的,加多少糖都没用。”
  “你是喝惯咖啡了吧,我见你七八次加班出行,都是喝咖啡的。”伊娃问道。
  “嗯,以前在那小瓦房里,杂草揉把着两三片茶叶我都喝的下去,跟喝白开水似的,现在离家久了,口味叼了不少,一点儿怪味我都喝不下去。这里正宗的茶叶又贵又稀少,被那群老头子垄断了个干净,索性就喝咖啡了。”
  “你是没见过我刚喝咖啡的样子,吐了四五口,强忍着困意往喉咙里灌,困倒是不困了,但肚子被这娇生惯养的舌头带着翻滚起来,上吐下泻,一个晚上没写完半张文件。”张成说着,脸色苦闷下来,好像吃进去个发酵的柠檬,又酸又腥。
  “行了,喝口水漱漱,别到时候吐着红地毯上,丢人。”伊娃白着眼递上一杯白开水。
  张成接过,一饮而尽,然后仰着身子靠上背椅,一言不发。
  “他这是怎么了?”南衡烨不解的问。
  “没事,发癫了,正和自己打架呢。”伊娃若无其事的说着,捡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嗯,甜而不腻,香气扑鼻,直在我嘴巴里转悠,秦月的糕点真不错。”她夸奖道。
  “看起来这东西的糕点还挺正宗,不是那种会个番茄炒蛋就聘过来的十八流小厨师。”南衡烨想着,额头露出冷汗,想到了那道临走时端上桌子的马铃薯炒土豆,土豆带着皮,还发了芽。
  “咳咳,感谢各位能赏脸,参加我王某人的婚礼宴会!”一个穿着华丽衣服,臃肿肥胖,脸上满是横肉的男人走上了最中心的圆形舞台,他的两侧各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其中一个就是刚刚那一圈角落姑娘里的白净女人。
  近看还真不错,南衡烨心想,柳叶眉,樱桃嘴,尖下巴,那皮肤跟清晨嫩草似的,能挤出水来。
  还有那妖香四溢的气质,勾住台下一半男性的魂魄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女人,她害羞的点了点头,捂住嘴巴,一颦一笑下,又是一半的男人沉沦,不能自拔。王鬼怪精心准备的措辞完全没人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都不恰当,是根本没人搭理。
  那另一侧的婚礼女主人反倒成了花瓶。
  直到他推开帷幕,那红色幕布下,一个玻璃罩立于中央,薄薄的一层玻璃里,是一支苍白的断手,看的人胆战心惊。
  南衡烨定眼细瞧,那手断裂处,伤口参差不齐,不是被利器所伤,还有几滴血痂烙印在上头,而那手背上,则有颗闭上的眼睛,被几条锁链扎住。随后,指间唤出银蛇,捕捉起那断手里散发出的魔力,即便被人锁住,那里头的能量依旧骇人,冲劲十足,满是杀气。微型银蛇艰难的探寻着,止不住的发颤,南衡烨的心中泛起陌生的细语,诉说着复仇和苏醒。
  他赶忙收起银蛇,警惕起来。
  这只手的主人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在最开始,人们是在一个布是残肢断臂的山洞里发现它的,手臂的四周布满干涸的血,但却富有生机。发现他的人只当是一具天赐的藏品,想要把那首饰一样的眼睛摘下,洞外的同伴只听闻一声惨叫,进入查看,那个被他们花言巧语骗进洞的那个菜鸟,成了一滩血水,连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
  王鬼怪说完,台下的打手,各个帮派的领袖对此嗤之以鼻,而一些潜藏于人群中的法师和业徒则流露出渴望,他们都如南衡烨一样用魔印探查了下那只断手,都听见了那嘶哑的声音,模糊不清,这是真货。
  有两个心智稍弱的,已经被这声音所缠住,冷汗直流,手脚冰冷,呼吸渐渐停滞。过后不久,在司仪说完婚礼词后,径直倒在地上。
  薛无双在心中捏巴起那股声音,像是皮球似的把它踢来踢去。她看了眼南衡烨,这个男孩在想什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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