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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20章 有情人似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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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盼盼是怡春院的头牌姑娘,在和松府多少有些名头,王安也多少听闻过几回。
  这次趁怡春院事发难得见着了真人,王安能和她好好聊聊么?
  田盼盼自然也是能说会道的,聊着聊着便说宽了。王安免不了说,院子封了后你倒是去哪?这样厮混下去也毕竟不好……如此一段俗话。
  田盼盼甜甜一笑说:“也好办的,我就上官爷家去呗。”
  王安第三次婚事就是这么定下了,没有什么操办,田盼盼就穿了红衫住进王家,主起事来。
  要说这第三房正妻还真不错。王安正是事忙常住府衙的时候,田盼盼在家却把王樊氏日常起居、一天三餐照顾得妥妥贴贴,只不过改不了闲时邻里遍天唠、街上四处逛的老习惯罢了。
  田盼盼若是在街头撞见王安,定也要规规矩矩行礼道:“县尉夫君,你好。”
  王樊氏昏老则昏老矣,好歹也知道这古怪媳妇的来历。她没有表示满意,也没表示不满意。
  就是有一回,她突然抓住在在身边窜来窜去的田盼盼,褪了手上两个镯子塞在她手里,说:“孩子,这个是你姥姥传我的……想着都没给你下过彩礼,就把它送你吧。”
  田昐昐多少给她吓了一跳,倒也头次喊了句娘,说用不着,她自己这些年也有好些积蓄。
  王樊氏却怎么也不肯把东西收回去。
  田盼盼想着这事总不妥,便去帮老太太打了口楠木棺材、做了套绸缎寿衣拿了回来,有点两清的意思。王樊氏也不以为忤。
  ――·――·――
  本来温情当中不该出现老桥段,但事还是这么发生了。
  那一天,田盼盼在新加的阁楼上梳妆打扮,弄完便倚在窗口照起镜子来。不巧,来了阵风。
  也不知道倒底是窗撑子,还是她头上的簪子就落下去了,正砸在街上走过的西门郎君头上。
  “哎呀”两声,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探脑,看了个四目相接。过得一阵,一人自下楼去捡东西,另一个却直奔街上红婆家去了。
  后来……后来田盼盼出去瞎逛的时候便更多了,有两回还把王樊氏都给活活饿醒了。王安归家晓得此事,面色难免阴沉起来。
  这田盼盼反倒先不乐意了,约王安出来到酒楼里吃饭,要作倾心之谈。
  田盼盼说:“王安,我是吃你的还是用你的了?还是家事不够多呀?你天天甩什么脸子给我看呐!”
  王安不出声,脸上却不自觉地缓了些。
  田盼盼瞧着他好像没了底气,又叫嚣说:“你再敢这么着,信不信老娘弄包砒霜药了你!”
  也亏得她胆大,当着县尉面,敢说这等谋人性命的话。场面一下子就冷住了。
  此当口厢门也被突然推开,进来了笑意盈盈的西门郎君。
  西门一看清情形,脸也马上给凝住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热情地冲王安拱了拱手:“王县尉呐,您可真是贵人事忙,您看看,得多不容易才能把您请出来。”
  田盼盼忍不住从鼻子里笑了出来,没管西门,继续冲王安说:“现在好,正主也来了。王安,你吱句声吧,过不得了给个明话,将就过得也给划个道道!”
  王安倒是平静地示意西门先坐下,又抽出棍子在桌上小心放好,转去问他:“我想抡你两下,可还使得?”
  西门貌似吃惊地想了会,皱着眉点了点头。
  王安又问:“我近日查出,你所卖货物总有些以次充好,要封了你的铺子。可还使得?”
  西门立时想摇头,但又强行忍住了,只是张口讨价还价:“东城那家留着好么?”
  王安叹气说:“西门啊,你是去年才从清阁府迁来的吧,具体啥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他顿了下,还是指着田盼盼开口说:“不过反正你俩年岁还算相配,你得娶了她!”
  西门这算碰上了最大的问题,边打量王安神色边说:“这个……我……家里头还有三房哩……不过也使得。使得。”
  王安得了西门答复,才又对田盼盼说:“我方才想来想去,总还得尽量着,让我老娘多活两天才好。”
  田盼盼对王安说:“是我错了。”
  在手上扭扯了半天,递了对古绿的镯子给他。
  ――·――·――
  总算过了冬,王樊氏终还是熬不下去了。她拉着床前王安的手,絮絮叨叨半天。总算交待了王安当差攒的那笔巨款,被她藏在什么地方的事。
  王樊氏又说:“现时虽是难了点,你用那笔钱,还是能找个好媳妇过好剩下日子的。”
  王安说:“我为娘守完孝再说婚事吧。”
  王樊氏骂道:“你要真孝顺,就不会想着再拖几年。我没出门你就领个回来就最好!”
  王安哑声答应:“我找,尽快着找……”
  王樊氏停了一阵,又安慰他说:“上心了就行了。你以后要记得,要回家来歇觉,娘一年半载的,不会走太远……”
  王樊氏说完没声了。其实冬天里有好长一段,她睡的时候比醒着的长,并且醒睡难明,交替不休。那时她的眼睑上,总粘着不知是什么又擦不净的怪东西,让她不能睁开眼。
  可这回王樊氏停的时候委实长了些,王安忍不住去试她的鼻息,还没触看她却又冒出最后一句来:“儿啊,是春天了吧?我好像看见,院子里都绿了呢……”
  ――·――·――
  在王樊氏过了以后,王安才真心觉得娶妻此事,不仅仅关乎他一个人。
  这么一次,快班壮班得了密讯全员出动,在和松府截住一伙从十万群山溜回来的人贩子。
  这算是破了一件大案。皂史们正商量着如何处置最为实惠妥当时,王安却突然到了。
  王县尉确实是他们的直管头头,可他们从来不找他领俸钱――在和松府他们也只听调于县令,有令才偶尔随着王安办差。
  两边大多各行其事,王安也习惯这样。所以这一次他掺合进来,实在令众人吃惊。
  王安仔细看了遍逮住的几十个人,持着哨棍,点着那个最结实也最耐看的蛮女指挥说:“把人贩的锁开了,再让他把这个蛮女的开了,我要带走她……明儿……我请你们大家呷酒。”
  这本也是寻常发生的事,可大伙觉着更吃惊了,王老怪是怎么了?今天太阳是打哪边升的?
  带走的这个就是小蛮,王安回家便给她解释了半天成婚的事,也不晓得她听明白没有。
  小蛮听不懂官话,她说的王安也只明白些许几个词。好在这么互相磨了阵嘴皮后,她也安稳快乐地在王安家住下了。
  她开始做饭,虽然煮的东西难以下咽。她也洗衣,虽然总是先过了水再把皂角涂满晾着……她对和松府的一切都觉得新鲜有趣,乐于尝试,所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小蛮在街上又看见了个新鲜的玩艺――一个杂耍班子,还发现中间一个小伙子会蛮话。
  打被拐出蛮域后,她这才第一次能天南地北心得体会地跟人聊个痛快。小伙也不敢嫌她啰嗦,几天下来,她要说多少时候都奉陪。他可是没聊几次就知道了,这个啥也不懂的迷糊蛋,却是个十足十的官太太吶。
  王安在衙里办完差,回到家中,却没能依常例见到兴高采烈的小蛮。街上四处寻觅问询了番,才基本断定,小蛮是跟那个与她说话的杂耍小伙跑了。
  王安又找人问了杂耍班子去向,不同往日地骑马急追了去。
  这并不是因为小蛮的异域风情或天真烂漫,也不是因为她把他的钱箱子带走了。
  只是王安纵马急疾也颠不掉脑中的场景:小蛮倒豆子一样地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那小伙平静地听着,不时给以补充解释发散。小伙脸上挂着谜一般的神色,内里却早已五脏六腑都笑打结了。
  王安还知道,那小子就是个蔫坏。他擅各种绝技有八块腹肌且计谋百出,却没有卵用,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就会给班主关起来,甚至给绑住了抽。他自身都难保哪还护得小蛮周全。
  “我怎么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呐,怎可如此?”王安一边细想,一边死抽着马追。这下奔出五十多里,深沉的夜色已笼住了那片荒郊野地,却哪里能见着什么杂耍班子的影子?
  王安只得勒住马,又想到:也许不是每个人的比较方式都是一样的。
  小蛮不一定就那么纯那么蠢,但一定是自己心甘情愿跟个杂耍小伙跑的。他自以为智计百出又品格不凡,实际可能狗屁不是,连和尚、门子、奸商……什么都比不上。
  王安只能骑马静静呆在那片夜色里。
  那一刻可以说是他一生当中最灰暗的时分。
  情绪悲愤固然谈不上,哭这码事也被他忘掉十几年了……
  准确来讲是,当时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失落,意气低迷、头脑空白、四肢乏力。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还能娶得第五房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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