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张桂林端着不锈钢餐盘往回走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有点像在大学食堂。那时候也是这样，偶尔会帮这个女人打饭。
　　这个女人叫苏婉妍，是张桂林的大学校友，也是他当时的暗恋对象。
　　张桂林喜欢苏婉妍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包括苏婉妍本人也知道。可是张桂林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而苏婉妍当然也不会去挑明。
　　苏婉妍当时是很多男生的女神，长得漂亮是一方面原因，气质是另一方面原因。她不是那种高冷范的女神，但就是能让男生们有一种高不可攀的心理。
　　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种人，总喜欢在背后给自己高攀不起的人泼脏水。这种人并不少见，几乎每个封闭环境里都有这种人。比如工厂里会有工人说厂办公室某某女人和厂长或办公室主任有一腿，比如有男生会说某某女神私底下傍大款。
　　因为有人乱传苏婉妍的谣言，张桂林曾经公权私用，狠狠惩戒了那几个男生——他当时是学生会主席，在学校还是很有能量的。
　　因为这个事情，张桂林和苏婉妍才算有了正式的交集。
　　张桂林那时候虽然并不了解苏婉妍，但他知道苏婉妍绝不是傍大款的那种女生。这也是他逐渐喜欢上她的原因之一。
　　在认识苏婉妍之前，张桂林都已经对女人失去信心了，他觉得大学女生太令人感觉幻灭了——经他介绍被富豪包养的“女神”都上两位数了，而他知道的在外面“兼职”的漂亮女生更是多不胜数。
　　是的，张桂林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在大学时期的后半段几乎被苏婉妍治愈了。这个美丽的高雅的善良的女生，给他漆黑的世界观里洒进了一缕阳光。
　　这个天使一般的女生，如今就坐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去往西藏。
　　吃完饭之后，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旅程。车子驶出休息区之后，张桂林看了眼苏婉妍，调侃道：“戏精，你不演了？”
　　话剧社出身的这个戏精，上午跟他演了半天的中国式绝望主妇，这会儿没有了继续的迹象，在那闭目养神。
　　越野车内安静下来，张桂林默默地打开了车载音乐，谭维维的声音传出来，《如果你》。
　　张桂林想起第一次约苏婉妍看电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年重阳节，话剧社组织了一次给老人们的义演，提议的是苏婉妍，而学生会帮他们联系了敬老院。
　　义演结束，苏婉妍准备去换下戏服的时候，张桂林出现，邀请她去看电影。苏婉妍那天演的是神话剧，一身飘逸的装扮微笑点头的样子，张桂林每次回想起来都是一副她身上在发光的画面。
　　那天电影里演的什么，张桂林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苏婉妍和他两个人走在回校的路上，路灯温馨，夜风凉爽。苏婉妍说电影很动人，让她感觉美好。
　　走了一阵，张桂林感觉深秋的夜晚有些凉，看看苏婉妍单薄的长裙，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苏婉妍没有拒绝，说了句“谢谢”，接着又说了句“谢谢”。
　　“那个谣言，谢谢你。”她这样说。
　　“不用谢，这是我做为学生会主席的责任。”他这样说。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关门了。苏婉妍皱着好看的眉头，说：“好像回不去了呢！”
　　张桂林说：“没事，我去叫开门。”
　　做为学生会主席，他不傻，但他看着苏婉妍的时候，心思就单纯下来。他的身份提供了便利，苏婉妍在寝室楼的大门里边对他挥了挥手。
　　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一路向西。通过一个省际收费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桂林驶入一个大的服务区，开了个房间。然后叫醒苏婉妍去吃饭。
　　饭菜味道不怎么好，苏婉妍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张桂林只好打包了剩下的几份小吃，带到宾馆。
　　大床房看上去很整洁，也很简陋，两个人并不在意，洗漱一番就上了床。
　　“啊～爽！”
　　在车上呆了一天，这时候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全身放松，舒爽无比。苏婉妍在床上翻来滚去，张桂林只好哭笑不得地抱住了她。
　　闹腾了一会儿，苏婉妍枕着张桂林的胸口停了下来，脸上有了些血色。
　　“感觉好些了吗？”
　　“嗯！睡了一下午，元气满满！”
　　“那就好。”两个人安静了一下，张桂林又开口道：“戏精，你今天的戏好烂。”
　　苏婉妍抬手在他肚子上打了一下：“我跟你说，今天这出戏，可是有现实依据的。”
　　苏婉妍开始说起她的某个朋友的事，就像上午对话中那样，她这个朋友结婚后做了全职主妇，却越来越不受重视。旅游的时候被丈夫抛下也是确实发生过的。
　　张桂林静静地听着她讲述，慢慢地，倦意袭来，闭上了眼睛，呼吸悠长。苏婉妍的声音也渐渐地停了下来，翻身趴在张桂林的旁边，看着张桂林熟睡的脸庞。看了一会，苏婉妍轻手轻脚地调整身体，侧躺着，伸出好看的手指，在张桂林的眉头点了点。
　　夜色渐深，窗外不时传来赶夜路的车发出的胎噪声。房间里，熟睡的两个人不知不觉地抱在了一起。
　　大年初二，张桂林醒来的时候，苏婉妍已经起床了，正拿着一本书坐在窗边看着。
　　两个人去了餐厅，只点了一个人的饭。张桂林吃的是昨天晚上打包的小吃。吃完早餐，退房开车，旅程继续。
　　今天的苏婉妍没有说话，似乎从昨天的绝望主妇变成了一个哑巴。车开了好一会儿之后，张桂林才发现，这个戏精今天真的决心演一个哑女。
　　张桂林决定不说话，也不看她，就专心开车。苏婉妍比划半天，看他没有反应，噘着嘴不动了。
　　偷偷看了张桂林几次，见他死心塌地专注于开车，苏婉妍转了转眼珠，拿出一个水果，拍了拍张桂林，眼巴巴地看着他：“啊啊～nichi——”
　　张桂林被她假装娇憨的样子逗笑了，接过水果啃了一口。而苏婉妍并没有出戏，看到他吃了水果，就抿着嘴笑，眼睛都眯了起来。似乎看到对方接受自己的馈赠，就会特别开心。
　　这是一个单纯而快乐的哑女，开了微信视频通话，跟那边的人用手语交流。两个人还不时地发出“啊啊”的声音，以及笑声。像极了真正的聋哑人。她也没忘了张桂林，不时地给张桂林投食。
　　事实上，手机的对面，的确是一个聋哑人，那是以前苏婉妍去孤儿院慰问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