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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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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愣子泪流满面坐在人群中无助焦急地哭喊:“娘,你在哪里啊,小叶哥在这里呢,流好多血啊,你快来啊!快来啊!呜呜……”
  “小叶哥,你醒醒,醒醒啊,呜呜……”
  “原来我死了,除了小婉,还有人会这么的伤心难过啊。”叶青心中一暖,忍着疼微笑着对大哭的小胖墩道:“二愣子,你别摇了,我还没死,就是受了点伤,缓一会儿就能起来了。”
  小胖墩吓了一跳,转而又高兴起来,“呜呜……小叶哥,我都以为你死了,刚刚有人说你被人打死了,我就急忙跑过来了,你可不许有事啊,你还要沾我的光呢,娘也叫我好好报答你的。”小胖墩一边抽泣,一边嘟囔嘴巴说个没完,将自己的担心害怕全都说了出来。
  叶青听着感到无比温暖起来,泪水都差点流出来了。强自微笑着对小胖墩说道:“二愣子,你帮我个忙……帮我把地上的桃子捡起来……二婶、二叔和你给的心意,不能丢在地上……”
  说着在一阵惊叹声中,叶青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又踉跄着收拾木车。
  小胖墩则把散在地上的桃子一一捡起,收在竹筐里。
  不多时,一个矮胖大婶挤开周围人群走了过来,见叶青一身带血,顿时慌了手脚,赶忙上来扶着叶青,流泪道,“怎生伤的这么重,怕不是有了内伤……老天爷真不开眼,姓刘的这个天杀的混蛋,早该下地狱去……”
  叶青心中一颤,这人世虽然有很多险恶,但终有人让你心生温暖,刚刚滋生的邪性不由得淡了几分。他缓声对仍旧咒骂不休的二婶道:“二婶,我皮糙肉厚,只是挨了几拳,没什么大碍的,这里人多眼杂,有什么话,等我收好车子回家在说罢。”
  二婶怒道:“还收拾什么,你现在还能动,是内伤还没发作,等内伤发作,那不是要命哪!”说着掏出一个半鼓的钱袋来,塞到叶青手里,“二婶今日卖桃就挣了这些,你拿着,快去黄大夫的医馆,他治跌打损伤算是这黄林镇最厉害的,不要耽搁了,晚了怕是会留下暗疾。我再想法去筹些钱来。”
  钱袋很轻,由几块颜色不一的边角料缝制而成,因为用得年头久了有些磨损,但在叶青手心有些发烫。
  五年前十二岁的叶青带着五岁的叶婉流落到渔村,便是二婶用一锅香喷喷的鱼汤救了叶青兄妹,她本来打算收留下兄妹二人,可是家实在是穷苦,二愣子也还小,就把叶青和妹妹送到黄林镇上,托了些关系,让叶青做了一个养马学徒,每天能有口饭吃,每月还有些工钱。
  可马夫师傅脾气暴躁,饮酒后常常将叶青鞭打的偏体凌伤,工钱更是分文不给。但总算还有饭吃,叶青便一直忍受着,足足半年的时间,直到二婶来看望他时叶青晕倒在地上,才发下他满身鞭痕,真是又气又恨,气自己所托的人将叶青介绍的这么个人间地狱,恨自己穷困养不起叶青兄妹,才被马夫虐待成这样。回到渔村便带着几个村民一起,将马夫痛揍一顿,讨回了拖了半年的工钱。
  那时已经心生绝望浑浑噩噩活着的叶青,才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这世界还有人可以依靠。
  看着还在抹泪骂娘的矮胖大婶,叶青只觉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疼了。他将钱袋收入怀中,笑道:“二婶的心意叶青不敢推辞,只是我如今不知怎么惹了那刘恶霸,医馆我自己去就可,您千万别和我一起了,来日你来镇上做生意,怕是有些障碍。”
  见叶青将钱收下,二婶点点头,不知怎地觉得叶青说话神情和往常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又讲不明白。看看在车旁低头不语的二愣子,叹声道:“小青儿啊,这刘金虎不比常人,二婶这次怕是不能帮你对付他了,不行你就去我那里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去,在回来做这生意。千万别做傻事啊,官府是管不了他的。唉……”
  叶青微笑,道:“二婶放心,叶青自会处理这些,您赶紧带二愣子回去吧。”
  二婶见叶青似乎真没什么大碍,叮嘱道:“赶紧去医馆吧,真要有内伤,就麻烦了。”说罢又叹了口气,便拉过二愣子,大步离去,心想着回去和当家的好好商量,看看有什么法子,这刘金虎真是个大麻烦。
  见二婶渐渐走远,叶青松了口气,身体又是一软,赶忙扶着木车才慌忙站住。刚才二婶在,他不敢表现出来,不然二婶怕是一定要带他到医馆才肯罢休,他实在是不能连累了二婶一家了。
  过了良久,叶青缓了口气,踉跄着推着木车,缓缓向家中走去。
  经刘金虎一闹,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街上依旧人流涌动,好在包子已经卖完,车不算重,叶青亦能缓缓前行,刘金虎气力极大,拳头打在身上好似铁锤重击,叶青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算侥幸不死,也非得在床上躺个半年才可。
  可如今不但能走,疼痛的身体也变得轻松起来。推着车子的手脚也越来越有力气了。
  叶青只觉一股热气从心脏深处涌了出来,在身上游走,说不出的舒畅与痛快。
  渐渐的叶青觉得木车越来越轻,待到最后,好似没了重量般,毫不费力,甚至觉得将木车举起也不在话下。
  于是众人惊奇的看到刚刚还被刘金虎打到吐血险死的叶青,竟然健步如飞的推着一辆木车在街上飞驰,纷纷避开,唯恐被他撞上。
  “他这是回光返照么……也不对啊……这厮刚刚一定是诈死,刘金虎还被他吓了一跳,以为将打死了他。”
  叶青家并不是很远,出了镇子两里地一个茅草盖的农家小院,便是叶青和叶婉住的地方,地方虽小,但却家什齐全,除大黄狗阿黄外,还有菜地,鸡圈,猪棚,该有的都有。都是叶青这些年来努力积攒下来的。
  叶青是个喜欢安定的人,虽然日子穷苦,受人欺辱,但只要是有空,便会置办些能用的东西,完善整个院落,叶青出去卖包子,打些短工,叶婉就负责打理家里,喂猪喂鸡,井井有条。
  叶婉是个很细腻的人,小时候跟着哥哥流落逃亡,吃了不少苦,性子有些怕生。她个子很瘦小,面容却很精致,皮肤白皙,十分漂亮,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灿若星辰,一股子其她女孩没有的英气落在她眉间,娇小脆弱而又坚韧,让这个十岁女孩儿的美丽如此令人心疼。
  此时的她正独自坐在院子里,手捧着一本发黄的书籍,因为没有什么朋友,每当家里的事情做完,她都会看些书籍,从书籍里看些她没见过的东西,小姑娘憧憬着有一天离开黄林镇,去书里写的地方去看看,看看那些地方是否如书里写的那么有趣,美丽。
  但是今日却看不下去,书里的东西好似没了意思,心里莫名有些慌乱,静不下心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往日集日,哥哥叶青总是能很快卖完包子回来,如今却迟迟未归,让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四年前,叶婉患了一场怪病,每到月圆之夜月亮最圆最亮之时,额头就会浮现出一个怪异符文,身体便会突然冷热交迫,痛入骨髓,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般。
  连镇里最好的医师都无能为力,哥哥叶青急的火烧火燎,却丝毫没有办法,人也日渐消瘦。直到有个游方医师来到镇里,叶青花光了所有积蓄,才从他那里得到个消息,灵州有名神医,可能会有些办法。这对于兄妹二人来说,不禁有了一丝曙光。
  可灵州离黄林镇不远万里,中间隔着好几个大城,哪里又去得了。
  好在有一群外来的商队来到镇上,说他们商会有艘大船,每三年一次会去灵州参加加商会总部庆典,若是叶青兄妹想去灵州城,交足上三百两银子,便可以给他们个舱底位置。
  哥哥听到这个消息早出晚归发了狂的挣钱,只要是镇里需要人手的地方,都会有他的身影。只要能挣到钱,他什么都肯干,镇里人都称他“死要钱”,他却依旧如此,乐此不疲。
  每当看到哥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笑着给她带些镇里的糕点,她都想落泪,想让哥哥不要那么辛苦,甚至有时想,若是自己死了,哥哥怕是会活得更好吧……
  “汪汪……”
  大黄急切的犬吠惊醒了沉思的叶婉,她喜道:“一定是哥哥回来了。”
  慌忙跑去将院门打开,只见叶青扶车站在门前,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粗布衣服沾着片片血迹,脸上满满红光,举着一筐沾满灰尘的桃子,笑着对叶婉说道:“小婉我回来了。这是二婶送你吃的桃子。”
  说完,好似松了一大口气,脸上红光退去,直挺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叶婉只觉脑中“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天塌了一般,手足无措,大声惊叫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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