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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李母之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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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透过李家干净的窗格子,和煦地照在云青脸上.
  云青如往日一样翻了个身,突然想起什么,雷击一般一跃而起,直奔母亲房间。
  进得房内,见母亲不在,心急大喊“母亲!母亲!”。
  “青儿醒了?”柳玉温和的声音从灶房传来,云青心头一喜,忙向灶房跑去,却在门前与柳玉撞个满怀。
  “慌什么?”柳玉推开云青,轻声呵斥道,“自今日起,青儿要记得昨晚你爹爹的话,不可有一日忘记,明白吗?”
  “母亲都知道了?”
  “是的,你爹爹都在留下的书信中告诉我了,他此番离去,自有他的道理,青儿勿要挂念,今后只需照你爹爹的话去做即可”。
  “母亲,您不去找爹爹么?”原本云青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柳玉知晓此事后,或许还能寻得父亲留下,见母亲神色如常,不免大失所望。
  “青儿,你爹爹的性情,你还不知?他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说完似觉不妥,又轻声道:“更何况,我也是支持他的”。
  “啊?”云青未曾料及,母亲竟也支持父亲去完成所谓的大事,心中更加迷茫,忍不住急道:“母亲,什么事这么重要,让爹爹丢下咱们俩,青儿不解”。
  柳玉似乎听出云青对李天云突然离去仍有不满,却又不肯直说,不禁莞尔,道:“青儿,你爹爹只是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你多想什么?另外,关于是何事如此重要,我同你爹爹看法一样,你现在的年纪,不宜知晓,不过,日后自会了解”。
  母亲的话,同父亲如出一辙,心知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言语,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难过发呆。
  柳玉未再理会云青,转身进入灶房忙活起来。
  不久,端出几盘热气腾腾的饭菜,喊道:“青儿,走,咱们去堂屋吃饭”。
  云青仍在想到底是什么事不能现在告诉自己,听柳玉喊自己吃饭,才回过神来,慌忙进了堂屋。
  只见堂屋方桌上,一盘烧鸡块,一盘清蒸鱼,一盘鲜美的炒莴苣,色泽鲜艳,香味缭绕,云青暗自忖道,以往父亲在时,晨饭不过两碟开胃素菜,几个馒头,一碗稀饭,今早仅有母子二人,菜却如此丰盛,母亲这是怎么了?
  正自咋舌,就听柳玉道:“青儿,以前我和你爹爹只是教你读书识字,那些大鱼大肉自然用的不多,不过今日开始,你须白日读书,夜间练功,这些肉食必不可少,嗯,稍后我再拜托村头张叔,以后但凡捕得大鱼,便只管送来家中,对了,一会我去集市上再打些小鸡,以备你身体成长之需,好了,好了,勿要多想,快吃饭罢”。
  云青心头一热,想起昨晚父亲之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道了声“是”,便埋头吃起饭来。
  一会功夫,母子二人用完早饭,云青如往常一样要去洗碗,却被柳玉拉住,说今后只须读书练功,其余杂事无须打理,云青不敢过多执拗,便依了母亲。
  眼看太阳步步高升,柳玉收拾完毕,换了衣服,告诉云青去集市打鸡,便出了家门。
  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云青不禁又出起神来。
  在空荡荡的院落呆了一会儿,想起父亲昨日所言,于是转身回屋,见枕边凸起一块,慌忙掀起,果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木匣。
  打开匣子,取出书本看时,发现除医书略显厚重,大概有百十来页外,其余两本仅有十张左右。关于武学的,仅分别在封面标注《内功》、《武技》;医学的,更是只有《医术》二字。看着父亲工工整整的笔迹,想起母亲要自己白日读书,夜间习武之说,便小心取出一本《医术》,将其余两册重又藏于枕下,又去书橱翻出《春秋》,这才走到院中石桌坐下,轻声朗读起来。
  “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滕子来朝。三月,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秋,七月,杞侯来朝……”
  一本《春秋》读完,已是晌午时分,只听一阵唧唧鸣叫之声,柳玉推门入院,手中提一只草编箱笼,一团团嫩黄色、毛茸茸小东西在笼子里东窜西跳,甚是活泼可爱。
  云青慌忙接过箱笼,喜道:“母亲,怎么买这么多?”
  柳玉笑而不答,转而问云青道:“青儿,今日书读得怎样?”
  “今晨只把《春秋》又读一遍,父亲所留医书,青儿原想午后再读”。
  “好,青儿,去年草编的鸡窝,如今都烂了,不能再用,你去那院墙下搬些青砖来,咱俩在这灶房旁给这些鸡崽儿搭个窝吧”。
  云青闻言忙去搬砖,来来回回几趟,云青搬,柳玉搭,不消半个时辰,母子俩便搭好了鸡窝。说是鸡窝,其实只是用五六层青砖围出的一个圆圈,云青怕小鸡儿遭那风吹雨淋,又去柴垛取些柴草蓬在上面,这才和母亲打开箱笼,将一只只胖嘟嘟的小鸡放入圈中。
  望着一团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想到这些可爱的小鸡崽儿长大后,便会成为自己口中之食,多愁善感之症复发,不知不觉就叹了口气。
  柳玉知是云青怜悯之心又起,心想这孩子太过善良感性,日后岂不是要吃大亏?不如趁此开导一下,略一思索,道:“青儿,你看这世上活物,只要是鸡,又哪儿有几只是老死世间的?生之为鸡,终究要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食,但在此之前,至少它们还能算得上无忧无虑,不过,这些鸡儿们虽小,却也会因为相互争抢食物,而去啄伤其它鸡儿”。
  云青听到“因为相互争抢食物,而去啄伤其他鸡儿”,果然就觉心情不畅,神色也黯淡下来。
  柳玉暗中观察,知是又触其敏感神经,便趁热打铁,又道:“其实,生之为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人与鸡儿们却恰恰相反,作为万物之灵,无论如何,世人大都是因老而死,病死或被杀死者又能有多少呢?即使如此,人们仍然会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断争斗,周而复始,互相伤害,所以说,世人虽聪明,但和鸡儿们实在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世人虽聪明,但和鸡儿们实在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听到这儿,猛然想起方才读完的《春秋》,书中那尔虞我诈,遍野杀伐的血腥历史,不正是如此么?想到这,云青悄悄吸了口凉气,暗中唏嘘不已。
  柳玉再偷瞄一眼云青,继续道:“所以是为生命,或早或晚,都是一死,鸡儿终究会被杀死,人们也会渐渐老死,并没有多少值得伤感之处,青儿,母亲说的可对?”
  云青虽觉母亲所言暗含哲理,死并不可怕,但总觉得是叫人认命一般,偏偏云青自小虽善良敏感,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一点怯懦,比如惧怕父亲等等,但却有一个大大的特点,就是从不相信宿命一说,以至于凡事都要弄出个所以然来,否则便不肯罢休,听母亲如此一问,只是挠头,嘴上就是不答话。
  柳玉见云青挠头不语,暗道正中下怀,这才祭出正题,道:“青儿,母亲知你对此话并不认同,实际上,我要对你说的是,无论是人,还是这鸡儿,迟早都会一死,生命可贵而又短暂,万万不可虚度,既生之为鸡,那就尽情饱食,既生之为人,就要做一番大事,人生如此,方不会老来遗恨,所以你爹爹此番离去,我并未去寻找,实在是他在去做他当做之事”。
  这几句话一出,云青心中方才明了,原来母亲拐弯抹角,不过是怕自己担心父亲,心中顿时温暖无比。
  “既生之为鸡,那就尽情饱食,既生之为人,就要做一番大事”,几句话在年幼的云青心中不停激荡,虽不能全然明白,但触及人生至理,竟也一时痴了,久久沉浸其中,待回过神来,柳玉早入灶房做晚饭去了。
  转眼间,缕缕炊烟袅袅升起,由浓渐淡,直飘入天空深处,云青仿佛觉得天地之间,渐渐开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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