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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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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
  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后,门开了,是母亲,“快进来!咋么不带钥匙!”
  “哦!钥匙没带回来!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王建边往里走边问。不过,也许是许久没有回家的缘故,家里有一股混杂的异味,闻起来,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他家不大,大约有50平,一进门就是客厅和厨房,两头则是一大小卧室。屋里此时开着暖气,他径直走进客厅后,就觉得身上有些热,便把上衣的拉链完全拉开。
  与此同时,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感觉客厅比他上次离家时,更加阴暗了,让人忍不住想把灯打开。墙皮、地砖,裂的裂、脱落的脱落,但家具、摆设都还没变。
  “收拾了一些,......”母亲把摆放在门口的拖鞋递给他,“把拖鞋换上!”
  “哦!”他应了声后,开始换拖鞋,并问:“爸呢?”
  “刚才觉得有点累,去里屋躺着了!”母亲把换下来的鞋,放在了门边的鞋架上。
  他向里屋方向瞄了一眼,里屋的门,紧闭着。
  母亲这时忽然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你......真的都好了?”
  “当然!我同事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嘛!只是暂时性地昏迷,迟早会醒的。而且,妈!你看......”他走到母亲身边,嘴角忽然挂起坏笑,伸平双手,开始不停地边跳边转圈,“不都挺好的!有什么不正常的啊?”
  母亲见状,使劲拍了下他的背,示意他停下,“没有!”,脸上微有些责难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孩子真是的!
  他停了下来。
  “你饿不饿,先吃东西吧!你爸知道你要回来,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了糟肉!还有,韭菜包子!”母亲又说。
  他朝饭桌的方向望了望,发现饭桌上摆满了自己喜欢吃的菜。不过,饭桌靠窗的一角还放着一个被纯白丝绸包裹的长方形的物件,从大小和厚度来看,似乎里面是一本书。最特别的,是白色丝绸上用黄线绣着了一棵树,而这棵树,他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他不记得家里还有这样一件东西,便想走近仔细看看。
  但稍一靠近,一股很重的油腻味,熏得他直犯恶心。他向后退了一步,用手遮住了鼻子。这股油腻味应该是那碗糟肉发出来的。他顿时心里诧异,这明明是以前最喜欢吃的菜,怎么现在一闻到,就没了什么胃口?“妈!不是说好,我一来就走!干嘛还做这些菜!”
  “吃了再走吧!还没急到,连饭都没时间吃了吧!”
  “不是!我车都叫好了!在下面等呢!”
  “车都叫了!?这么急!”母亲疑惑地看了看他,又向里屋看了看,“但......你爸......,你爸他不肯去啊!”
  内屋忽然有了些响动,似乎是他父亲醒了。
  “不肯去?我钱都付了!不能不去啊!”他说着,走到里屋,准备开门进去。
  但这时,里屋门开了,父亲拄着在一个四角拐杖出现在门口。父亲身上裹着着件很厚棉衣,低着头、佝偻着腰,缓慢的往外移动。
  “快扶下你爸!”母亲说。
  “哦!”王建应了声后,立刻上前搀住父亲的胳膊。
  但父亲却甩开了他手,然后,吃力地走向门边的沙发,坐了下来。父亲的脸毫无血色,脸颊、眼窝深陷,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同时,父亲紧缩住眉头,眼睛和眉毛因此挤成两对平行的深刻黑线,向上扬起。
  他知道,每每父亲脸上出现这样表情,就意为着父亲此时正处于极度烦躁中。
  父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借着吐出的气,说:“我问你,你付了什么钱了?”
  “我........我在西城已经租好房子了!那边有家肿瘤医院很有名!”其实,他只是付了出租车的钱,但为了说服父亲,他谎称在西城租了房子。
  “租了房子?”父亲微微抬眼,疑惑地看了他有一眼,“嗯!既然已经租好了房子,也不急于这两天。你安安心心的在家待几天,我们下周一再去!”
  一听父亲这么说,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心里甚至莫名得慌张起来,“爸!我......我们不能再等了......”
  “不能等?为什么?”
  “.......”,他忽然想起刚才慕青说起一种治疗胃癌的“靶向药”,随即就说,“我朋友认识一个医生,说现在出了一种新药,叫靶向药。对胃癌很有疗效,但是就是越早吃越有效!所以,我才急着叫你们走!”
  “靶向药!?”父亲一愣,神色跟着缓和了一些。
  “爸,现在医学昌明,技术发展很快,治疗癌症得方法也很多!你就跟我去吧!越早去,越早治疗,越有效!”他看似乎说动父亲,又继续劝道。
  父亲低下头,思想了片刻后,说:“要是这么有效,怎么重来都没听说过!.......”
  “爸!新技术!新技术啊!新的东西自然知道得人少!其实,爸,你是不是怕花钱?你不用为钱担心!我有钱的!”
  “你有钱?你有多少钱?”
  “反正......反正,够你看病的!”
  “你的钱从哪里来的?”
  “工作挣得啊!”
  “工作挣得?哼!”父亲冷笑一下,“你说,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嗯!......加上之前你们给我买房子的钱,一共有40万吧!足够了吧!”
  “40万?”父亲一怔,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一年能挣这么多?”
  “是啊!爸!你就去吧!钱应该暂时够的......”王建哀求道。
  “不去!”父亲语气坚定地回绝。
  他一听,顿时急得用手指不断指着父亲,“你.......你为什么不去,你不要命.......”
  但话没说完,父亲却突然挥手,向他手指打去。但他反应很快,反手一把就抓住了父亲挥过来的手,并惊呼:“你干嘛?”
  而父亲则用力挣脱了他建的手后,倾尽全力地大声呵斥:“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用指头剁人!”
  “我.......没有啊!”
  “没有?你.......你这小畜生!还不说实话?你们单位的孙科长都来电话了,说你是偷跑出来的!你到底在单位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偷了单位的钱.......”,父亲数着,忽然脸痉挛了下,跟着,就用手捂着肚子,疼苦地缩成了一团。
  母亲见状,立刻上前,坐在沙发边,开始帮父亲揉着肚子。并扭头对王建说:“是啊!你到底在单位干什么了?为什么你昏迷得时候,一直有军人在外面站岗?我们每次去看你,还要登记。跟你单位的同事打听你的情况,都支支吾吾得,只说你是出了实验事故导致的昏迷,其他一概都不肯多讲!还有......还有那个政府的什么警察,隔三岔五地来找我们,问你和你高中同学李文涛和马兰的事情!你说!你......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倒是说啊!.......”母亲说着说着,眼睛一红,竟然哭了起来。
  “妈!我真没做什么......”但忽然,他一下反应过来了,看来是孙明亮想通过他父母留住自己,来争取时间。他甚至怀疑,孙明亮他们这会儿会不会已经到他家附近了。想到这,立刻转身走到窗边,开始仔细感知他家周边的情况。
  “你爸爸现在这个样子!你又在外面惹了这么多事。你可叫我这么办啊!......”母亲边说边抽泣。
  他感知了一阵儿,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但心里却越发烦躁起来,想着,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快带父母离开这里。
  父亲这会儿似乎好了一点,挣扎着,又继续有气无力地说:“不正当来得钱,你都给我还回去。政府你要办你,你自己去自首,争取减刑!.......”
  他觉得父亲越说越离谱,忍不住转身争辩道:“爸!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从小教育你,要规规矩矩的做人!要规规矩矩的做人!全白说了!你看看人家.......”
  父亲的话似乎一下戳中了他的敏感点,他脸色忽然一沉,当即打断父亲,语带讥讽的说:“看看谁啊?又要看看谁?你懂教育小孩?你懂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懂!你这辈子连这个小镇都没出去过。你能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吗?你自己混的不咋地,凭你有什么老要来说我!规规矩矩做人?规规矩矩做人?就是你那些所谓的‘规矩’!那些‘金箍’,弄得我现在根本就不像个人,........”
  但话没说完,母亲一下站起来,一巴掌向他的脸上扇去,但立刻被他用胳膊挡住了。
  “你不能这样说你爸!你爸那是为你好!”母亲几乎咆哮道,她脸色涨红,打他的手还在不停的在颤抖。
  母亲的举动一下把他怔住了,他半张着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等过了很久,也没说出来。
  母亲渐渐把手放下,低下头,缓缓地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后,开始不断低喃道:“你高考,叫你考西城的大学,你非要考去南都;毕业后,好好的研究所工作你不好好干,非要考研,结果考的......,之后,你又要跑去江州考公务员。本以为你考上公务员,就能安稳下来,结果现在又出这么个幺蛾子!你什么时候能让人不操心了呢?”
  王建听着母亲说的话,想起这几年的过往,心里忽然百感交集。但其实,他何尝不想早点稳定下来。只不过,总是常常事与愿违罢了!
  这时,他看着母亲低垂下去的头,无意间发现母亲的双鬓已经发白。一下想起,去年,五一节计划回家,正是要给父母过生日的。但未料想,去年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父母的生日也就早已抛掷脑后了。想到这,他鼻尖瞬间酸涩,眼眶跟着湿润起来。
  沉默了半响后,王建突然跪在地上,举起右手,“妈!爸!该还的,我早都还了!我发誓,现在挣得钱真的都是正当的钱!因为那是我用命换回来得!这里的钱,要是有半分是不干净的!我愿被天打雷劈!”
  “呸!呸!你胡说些什么!“母亲假装向地上啐了几口,然后,站起来,就要扶王建。
  “妈!等等!”王建把墨镜摘了下来,“你们看!我们的眼睛!”
  随即,父亲和母亲就看到了他变异的眼瞳。母亲瞪大眼睛,立刻凑近王建脸,仔细看他的眼睛,略显慌乱地说到:“你......你眼睛怎这样了?.......”说着,还用手在王建的眼前摆了摆。
  王建便把之前在104所的大部分经历都说了出来,但对于误杀张部长的事情却瞒了下来。而讲述过程中,在下面等的出租车司机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他。由于,他们家的位置比较偏,很难达到出租车,他没法只能说再加钱,司机才愿意继续等。
  不过等他说完,却发现父母将信将疑。他开始失去了耐心了,“妈!爸!跟我走吧!我实在不想再回104所了!如果,让他们找到我,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们三个去西城,先把爸的病治好!行不行?”
  母亲听后,显得有些犹犹豫豫,一个劲地看父亲。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在这家里,父亲就代表着“绝对”!母亲是从不会违抗父亲的决定的。
  而这时,父亲突然嘴里低语:“你们走!横竖都是死,要死,我.....我想死在家里!”
  王建一听,立刻怔了下,他慢慢后仰,站了起来。然后,默默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父亲。以他对父亲地了解,再劝下去,也是毫无用处地,得来的,很可能是他父子再大吵一通。其实,他一直对父亲都有一个印象,就像他刚才所说的,父亲自出生到现在就从没有离开过这个小镇。即便是他去外地上大学,也是母亲送他。而这次他昏迷,更是只有母亲来看他。父亲似乎很惧怕离开这个小镇。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曾一度因此而有些看不起过父亲。
  这时,他平静地举起右手,出神地凝望着,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揉搓了一阵儿。突然,他抬起头看着父亲,并打了一个响指。
  而父亲随即便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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