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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风浪的江湖 /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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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刚蒙蒙亮,风浪一家人就又都已经离开家往地里去了,他们全都去了秧板田。在插秧之前,必须先把秧板田里的稻秧子拔出来,用一种专门的长草,把它们一捆捆的绑起来。拔稻秧的活相对来说不怎么累,也不怎么热,因为干这个活,。人们可以坐在小板凳上,把双手双脚都泡在凉凉的水中。拔的时候,两手在稻秧的根部使劲一拉,就能把稻秧连根拔起。拔起来的稻秧够一把时,再用两手抓着稻秧的头部,把它们的根放在水里,使劲上下的晃动洗涮,就能把粘在稻秧根上的泥都洗干净,那样往稻田地里运稻秧时,就会轻松一些,插的时候也更容易分秧。小云是所有人中拔的最慢的一个,别人的小板凳都已经往前移了很远了,她的小板凳还在原地没动。
  拔了一会稻秧,半截小腿都泡在水里的小云就感觉特别想小便,但秧板田周围平平坦坦,连个可以遮挡的地方都没有,她一个小女孩,到哪里去小便?没有办法,她就只好憋着。憋到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就只好尿到了裤子里。好在拔稻秧时坐的小板凳在水里,经常会被洗稻秧的水溅湿,尿了裤子后的小云又故意往水里坐了一下,好让裤子看起来像是坐到水里才变湿的,好不致于引起别人的嘲笑。
  拔了一早上稻秧后,大人们看着差不多够一上天用的了,于是就一起收工回家吃早饭。回来经过地头靠近马路的地方,有一个水泥砌的半圆形的灌溉渠转角,所有经过的人都坐到转角的水泥沿上,用抽水机不断运送进来的清水洗手、脸、腿、脚和裤管上的泥。腿上的泥被水冲干净后,吸在腿上的马蟥也就都显露了出来,那些黄乎乎带着黑色条纹的软塌塌的蚂蟥都牢牢的吸在人们的腿上。小云腿上也吸了好几个,她用手往下拔,但却怎么都拔不掉。王广霞看到就对她说:“用手使劲拍,拍几下就把它们拍下来了。”小云于是按母亲的说法,用手使劲往腿上的蚂蟥身上猛拍,拍了几下,果然把蚂蟥都拍了下来,但蚂蟥掉下来后,它们吸血的地方,也就流出了许多红红的鲜血。小云看着满腿的鲜血,心里有些紧张。风浪看到小云有些紧张的神色,就对她说:“蚂蟥吸的没事,人家说叫蚂蟥吸三次后,人还能不得癌症了呢。”
  小云听了父亲的话,就放下心来,不再担心腿上被蚂蟥吸后流出的鲜血。和村里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在水渠清清的流水里又互相泼着水嬉戏了一会,她才又追着父母家人,往家的方向走。
  那天家里的早饭相对比较丰盛,除了青椒土豆,还有咸鸭蛋和油条、肉盒子、糖糕之类的平时她们吃不到的东西。小云、美霞和鹏鹏都特别爱吃糖糕,那是一种粘粘的,中间有糖馅的油炸食品。而鲲鲲口味比较怪异,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口味就像大人,不大爱吃小孩子喜欢的酸甜口味,而爱吃大人们喜欢的鲜咸口味。所以他喜欢吃的是肉盒子和油条。其实,所谓的肉盒子,里面并没有肉,它只是用面糊包了些切碎的青菜和粉条后,再拍成一个大圆片,放在油里炸熟的东西,但因为油水足,又有青菜的香味,所以也很受当时人们的欢迎。
  大家都美美的吃饱饭后,就又用大塑料桶装了一桶开水,浩浩荡荡的又去了地里。经过秧板田时,他们每人提了十几把稻秧子,到稻田地后,把手里的稻秧均匀的扔开后,就开始一步步的后退着,一手分秧一手往地里插早上拔下来的秧苗。小云为了让身体没那么累,就把分秧的左手肘支在大腿上,那样无形中就拖慢了插秧的速度。王广霞见她那个别扭的架式,就教她说:“不要把胳膊拄在腿上,那样插不快,你看看别人怎么插的。把两个手都放在水里,要尽量离近些,那样来回拿稻秧和往地里插的时候好能距离近,速度也才能快些。”
  小云试着按母亲的说法做了一下,果然比刚才那样插的快了许多,但那样的结果却是让腰明显累了许多,插不一会就会腰疼的想要站直了休息。在大家都插秧的时候,风浪和右手残疾的鲲鲲就负责运稻秧。稻田地和秧板田离的不远,就隔着一条灌溉水渠斜对着。父子两人先把稻秧各装满一个大苕子筐中,再把大筐从秧板田里努力的拖到田边上长满苕子的水渠边,然后爷儿俩一个个的把筐子抬到水渠里,再趟着齐胸深的水,在里面推着漂浮在水上的苕子筐,往稻田地方向送。到稻田地头时,爷俩再把装了稻秧的筐子抬到渠岸上,然后再一次抓着十几把稻秧,一把把的均匀的给插秧的人分到他们身后,好让他们插完一把后,随手正好能拿到一把新的接上。
  因为腰疼而站直了休息的小云,正好被匀稻秧的风浪看到,于是他就问她说:“咋站在那干啥?”小云揉着累的酸痛的腰说:“累的腰好疼啊。”风浪笑着说:“小孩没有腰,你那么小的小孩哪儿有腰?你看看人家都撇你多远了,别老站着了,赶紧插吧。”
  小云答应着,又继续弯腰插秧,但她的腰依然好酸好痛,她边插秧边不由的想:父亲说小孩没有腰,那弯腰时不是腰疼是啥疼呢?就在小云胡思乱想的时候,美霞在前面开始催促她说:“你看咱俩一起开始插的秧,我都快插到头了,你连一半还没插呢?”小云听到美霞的催促就说:“我也想插快点啊,但是插不快咋办呢?”旁边的大人们听着她们姐妹的对话,都笑了起来,王广霞就说:“小云就是个没用的孩子,这样干啥啥不行,以后长大了可咋办呀。”罗彩虹在旁边说:“她还小,多摔打摔打就好了。”风起说:“她现在干活没用,也许将来长大了,考上了大学,就不需靠干这么重的活吃饭呢。”正在匀稻秧子的风浪听到兄弟的话,就接口说:“咱庄从准许考大学以来,还从来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呢,她能打破咱庄的这个规矩,考上大学吗?”已经从部队复员,回家做了队长的斐君,就接着两个叔叔的话说:“小云现在没用,将来长大了,或许比谁都厉害呢。你看她现在腿亭子多长!那么长的腿亭子,将来肯定能长高,最少也不能低于一米六五。”……旁边弯着腰插秧的书香、风波、罗彩虹、徐宗兰等人也都你一言我一语的接着话茬往下讲。稻田地里不时随着轻风飘荡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插了一会秧的小云被水泡的又想小便,稻田地头有许多苕子棵,本来是可以作为遮蔽的,但现在水渠里来来往往,一个村的许多男劳力都在里面运稻秧,肯定就不能到渠边的苕子棵里去小便了。而插秧也不像拔稻秧时,要坐在离水很近的地方,身上溅些水也没人注意。插秧时人站在水中,只有小腿泡在水中,上半截的裤子都离开水面很高,再尿湿了,就会非常明显。小云憋着尿意在水中继续插秧,又插了几分钟后,满脑子都是到哪里去尿尿的小云实在憋不住了,只好任由已无法管控的尿奔涌而出,为了掩盖正在被尿湿透的裤子,她只好假装滑倒,一屁股就坐在了水里。。
  风波家里的人因年龄都比较齐整,风波和罗彩虹还不老,而斐君和书香又都已长大成人,最小的乘樛虽然腿有些残疾,但也不影响插秧,所以他家的稻田插完的最快。走上田埂的他们,看看还各剩一些没插完的风浪风起家的稻田,就又散入到他两家的田中,迎着风浪、风起两家正在插秧的人,相向帮他们两家插。不一会,本来就剩余不多的两家的田也都插完了,三家人就又一起说笑着,一边往秧板田走,一边和田里其他正在插秧的村民打招呼。
  秧板田里都还留下了一点点稻秧没有拔,那都是为秧板田自身留的,三家人到了秧板田里,年龄小、身体弱的就又坐到小凳子上拔余下的稻秧,风浪和王广霞则操起铁耙,把拔过了秧苗的秧板田的空地在水里使劲耙了一遍。风波风起家也一样把秧板田上的脚印耙平整了,里面原先余下的杂草也耙干净后,又分别给田里撒上些底肥,然后又把刚拔下的稻秧匀开,把最后的一块田也插上了秧后,整个夏种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人们,又该转移工作重点到晒粮食、扬场、交工粮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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