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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下课了。
下午五点。
从教室窗口看去，天边的夕阳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红灯笼，寒冷的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充满了黄昏的味道。
被照到的学校每个角落，无数翩翩飞舞的莹尘羽化成了天边那几抹微红的霞光。
空中一群飞鸟突然“唰唰唰……”地飞过去，翅膀交叠的声音响彻整片天空。
“姚——姚冉冉。等等我。”
“还有什么事么？齐晓意。”
“没——没有，就是想和你聊聊关于艺术节的事。”
“哦哦。那我们边走边聊。”
“嗯。”
“你是有什么想法么？”
“我觉得咋们可以搞一个戏剧舞台戏。你不是喜欢跳舞嘛，我们就做一个戏剧型的舞蹈剧。你觉得可以吗？”
“嗯嗯。想法真的非常不错。就按你说的这个吧！”
“然后之前我写了一个剧本《如果他知道》我们先试试这个题材。”
“好的。”
“那好。我会写写剧本。”
“你还会写剧本啊。好厉害！”
“会。会那么一点点。”
齐晓意顿时红了脸。
“那你想过要考什么大学吗？”
“想。想过。但是……”
“什么？没事的，以后我们两个就是好朋友，有什么心事给我说。”
“其实我想考中央电影学院。但是以我的成绩可能考不上，并且学费很贵，家里面付不起。”
“没事的。好好努力。参加艺考，分数就低了很多。300分就可以了好像。”
“哎。我也不知道考得上不。”
“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你的，至少有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男生。”
“我可——可爱？”他的声音十分渺小，几乎听不见。
“嗯嗯。”
姚冉冉低下红彤彤的脸蛋，悄悄匿笑。
从教学楼通往学校的大门是一条安静的林荫小道，周围一片阴凉，地上隐约有一点霞光。两旁高大黄角树的在冬天里也是一片绿，但是到夏天是一片黄。这似乎很神奇，感觉就像季节交换了一样。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向光亮的弄学校门口，消失在一片七色斑斓的霞光里。
……
……
如果他知道。
三二一。
开始。
天上的雪花越落越大。不一会儿地上就变得白茫茫一片。
露瞳冰身穿已经破旧不堪的棉毛衫跪在雪地里，破皮开裂的双脚被冻得通红，颤抖的双手指着旁边面黄肌瘦的男人。
“露营军。你给我听着，我是你生出来的，所以，养我是你的责任。我告诉你，你别想一走了之，养我不是妈妈一个人的责任。我真的巴不得死在这里，这样我就不会连累妈妈。”
父亲的脸在听到这些话时，迅速地涨红，他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冰冰！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露瞳冰紧紧咬着嘴唇，冷笑着说：“呵！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有哪天来看看我和我妈？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要不是我妈生病，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说完露瞳冰转头就跑了……
……
停。
“好了！都聚过来，听我分析分析咋们这部舞台剧。”齐晓意向舞台上的所有人招了招手。
姚冉冉向他走来：“齐晓意。我饰演的露瞳冰，当她跑掉离开爸爸的时候要不要回过头来看看爸爸？！这样给观众一种即爱爸爸又恨爸爸的感觉。”
“可以的。姚冉冉，还有当她跪在地上哭的时候，你要把寒冷和伤心的颤抖的节奏分出来，因为这两个颤抖都是不一样的。还有就是咬嘴唇的时候尽量眼泪流出来。”
“好的。遵命。齐导演。”姚冉冉逗他，笑了笑。
他看着她，脸迅速红红的，傻笑。他又转头向旁边一个高瘦的男生看去：“盛安浚。你饰演露瞳冰的爸爸，你不用担心什么，不要感觉现在不适合这个角色，到时候真正上台是要化妆的。你要表现出的就是对女儿的愧疚和又不想再和她有什么关系的感觉。知道吗？还有就是你那个颤抖的动作也是一样，不要做那么假，那个抖也不单单只是冷的意思。”
“好的。加油。相信我们的这部舞台剧《如果他知道》会拿第一。加油。加油。”全部同学大声呐喊道。
齐晓意脸上满满的笑意和自豪，大声喊：“加油。为班级争光。六班最棒。六班最牛。”这声音似乎已经叫破了声，“来。继续。”
继续继续。
三二一。
开始。
……
学校的食堂里一直都总是挤满了人。
齐晓意端着饭盒对着食堂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三个人的位子，然后就对着不远处的姚冉冉招了招手，叫她坐过来一起吃饭。
“哟。你喊她干嘛？才在一起几天就喜欢别人了。你老实给我讲，你是不是喜欢她。”潘俊诚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看着他。
“没——没有。我们就是很好朋友。”
“朋友？不见得。要不要我给你几个。”
“几个？啥子东西哦？”
“装。还在装。”说完，迅速从兜里拿了几个小袋子装的东西塞进他手里。
绿色包装。
包装上面印记很明显看得出来有一个圆形的小环。
齐晓意将手迅速抹开。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我不感兴趣。”
“啧啧啧。老处男。那是你，别人我舍不得给。我这东西贵着呢。天然的。你以为我想给你啊！”
“哟。我还不想要呢。”
姚冉冉端着饭向他们走过来，笑眯眯看着他俩。
“你们做干嘛呢？聊得那么起劲。”
齐晓意看着姚冉冉顿时红了脸，连忙着大口大口饭往嘴里塞：“没——没什么。”
“你小心点。别噎着了。排练那么久饿坏了吧。”
齐晓意连忙点点头，吐了口气，默默想道：“还好她没有看见。不然就丟死人了。”
姚冉冉从自己饭盒里夹了一块鸡腿给齐晓意，“来。多吃点。才有力气。加油。你今天很厉害。好好加油自己的梦想，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我相信你可以的。”
齐晓意含着饭，目不转睛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十分羞涩，停顿了几秒钟才说了一句，“嗯。你也是。”
旁边的潘俊诚也含着饭，长大嘴巴，瞪着眼睛看着他俩，停顿了几秒，“你们继续。我——我吃饭。我吃饭。”
……
吃饭的时候姚冉冉一直吃得很慢。目不转睛看着碗里白白的米饭，似乎在想什么。
旁边的潘俊诚就像牢房放出来的劳改犯，吃饭的模样十分不雅，一口几乎扒了半碗饭，含在嘴里，气都出不了，迅速扒了几大口，还没有嚼好，就走了，“你——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我还要回去抄英语单词。”
“嗯。”齐晓意应着又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姚冉冉。
他也有好几次转过头去看她，她都只是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盯着饭盒很是入神，齐晓意好几次无奈地用筷子敲了敲她饭盒的边缘，她才回过神来，并且对着她轻轻笑笑。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没胃口。肚子有点痛。然后又在想露瞳冰。”
“不要想了。好好吃饭。肚子痛严重不？”
“不严重。还可以。很正常的。我就是哪个了。”
“哪个？”
“嗯。”
“不懂。”
“哦。”
……
一直吃到全食堂的人都走光了。姚冉冉和齐晓意才吃完离开。
食堂后面的洗碗池也没人了。
……
滴答。滴答。
一字排的水龙头。大约有几十个。有一些少量地滴着水。
姚冉冉挽起袖子，才刚刚把饭盒接到水龙头下面，拧开，顿时感觉手冷得刺骨，不由不由自主“啊！”一声将手缩回来。
齐晓意迅速伸过手，将她的饭盒接过来，开始朝着水冲洗。
姚冉冉在一旁看着他擦洗饭盒的手，没有男生爱画的纹身，也没其他男生那样的白皙嫩滑。他的小指上还有一些红肿的冻疮，裂着一个一个的小口，里面全是脓水。
她看着他认认真真地擦着自己的瓷碗饭盒，胸腔中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像是突然滚进了一种力量。
一种让人掉入糖罐的力量。
……
忽然——
她满脸的心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她伸手挽了他掉下来的袖子，脸红红看着他，“齐晓意，我……”
“你怎么了？肚子又痛了吗？”
“不是。我……”
“嗯？”齐晓意对着她皱了皱眉头，又继续饭盒了。
水龙头哗哗啦啦又关闭的声音。
忽然——
像是突然被打开的闸门，又突然被关闭，里面的水就一直死死憋在水管里面。
直到憋到水源头断了，里面的水又自然而然倒流回去。
……
齐晓意。。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