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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山下风云 / 第三章 东二厢房

第三章 东二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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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劭看着这女子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会,转过身一头扎进了黑黢黢的水房里。
  洗漱后,殷劭感到像是卸去什么似的,走起来都轻快多了,但还是没能想出那女子的身份。走回大院时,才注意到西边的两间厢房里都住有人,不用凝神分辨,或轻或重的呼吸声都可听清。视线还是滑落到了那铅色瓦片覆盖下的正房,里面微亮着,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他说不出来,只觉得有点像辞岁时一桌人边喝蕺酒(大陆上的一种低劣的酒,酒精浓度低,但酿制过程中加入蕺菜茎,所以该酒味道苦辣,为酒徒和平民喜爱),边行酒令带来的那种燥热感。
  殷劭不敢再细细回味,又生起了练功的念头,回到东二厢房阶前。想到赵雄在自己屋里睡觉,觉得还是不要打搅,以免尴尬。去赵雄的那间耳房的主意被推翻的更快,因为赵雄这个落魄公子也是五大三粗,不爱收拾的人,房间里下脚的地方不多,连他自己都自嘲为平地梅花桩,哪有练功的地方。东二厢房确是个好去处,现在只由他和赵雄两人负责打扫,其他人并不过问,实在是个清净之所。
  他疾步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房门,熟悉的陈设像画卷般徐徐在眼前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块牌匾,也是这个殷家唯一的牌匾,上面镌刻的字虽然由于光线不足难以分辨,但殷劭清楚的记得那是‘德即中庸’四个黄铜色的大字。初次进入这房间时,也就是殷家少爷殷明刚从后院搬到前院的这间厢房住时,两人都对这牌匾上的字产生了好奇。殷明在母亲即现已过世的荆夫人跟前已经学了不少字,张口便说出德、即、中三个字,曾跟着殷明也学过了几个字的殷劭,念着中、用。殷明当时向他确认第四个字是不是读用时,殷劭拍着胸脯说,‘街头的先生说的,读字读一半准没错’。当时殷劭骄傲的神气使得在一边收拾的仆人纷纷笑了起来,老爷也笑呵呵地转过身,敲了敲殷明的脑瓜,告诉他们不要读字读一半,那个字念庸。当时,殷明立刻问这四个字的含义。老爷摸着两人的头,想了片刻说,‘就是饭不吃的话肚子饿,吃太多的话肚子就会胀得痛,只要吃到感觉饱了就好,吃饱了就放下筷子,向我和妈妈说声我吃好了就可以了,你们知道了吗‘,殷明又问道,‘爸爸不是叫我们吃掉碗里的所有饭吗’,惹得殷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饭吃饱就行,家里不是收留那些流浪狗嘛,它们是这些上辈子在一个叫人间作恶的人变得,在我们这个阳世也应该有它们一份吃的。’这么一说反倒激起殷云穷追猛打般各种疑问。
  显然,当年两人都还很小,无法理解大陆主流的轮回说。据说这片大陆和人间互为阴阳两个世界,在人间为善的人死后,来到这片大陆还会投胎做人,而且会根据在人间的善行大小多寡,得到不同层次的灵魂形态,这也就是这片大陆亲子两代间相貌具有稳定的遗传性,而灵魂形态却没有的原因。那些恶人要么投胎成为具有低层次的灵魂形态的人,要么将变成花草虫鱼,如若他在另一个世界违背了自己许下的永世不得超生的重誓,将变成磐石流水这些一点灵气都不具备的东西。这片大陆的人同样如此,通向往生后,可能会去向富贵人家甚至是皇室,可能会去向平民或低等姓氏的家族,可能会患上先天性疾病,可能会诞生在一个战火纷飞、黑道横行的动荡地区,也可能会变成牲畜草木,或者沦为泥土,任世间万灵践踏或盘踞占有。
  在这片大陆也有不少人质疑轮回说是一种统治工具,和另一个世界强调忠君、三纲五常一样,它敦促人们多行善事,广积福报。殷劭眼中的牌匾上的字亦是一种教条,鞭策人应遵循中庸之道,允执厥中,避免极端化。在没有阅览《仲尼语录》前,殷劭还天真的以为这就是教人怎么吃饭的。想到这,殷劭不禁笑了起来,刚听到自己笑声,觉得大为不合时宜,愁思随之也翻涌起来。殷劭盯着牌匾许久,低声叹道:“德即中庸本就违反了中庸之道,可能是爸再也找不出更切合德的东西了吧。”目光扫过那自己陪伴殷明伏案八年的书桌,胆怯地退回到门上。两扇门并没有涂漆,但被雕着“花”,这些图案都是出自殷明等人之手,上面的都是些打斗的场面,两个小人和一只熊的各种大战,下面的刻有‘殷明和殷劭永远为好兄弟’,还有一句谈到什么生什么死的,被老爷看到后叫人蹭掉了,当时无法体会到这句话对丧妻的殷云的刺痛,所以又在西边厢房的樟树上刻上这句话,后来赵雄还把自己的名字也刻在了上面。。
  殷劭屈下膝来触摸着那些文字,想着现在远在湖都的明哥应该有人去专门通知了吧,明哥说不定十几天后就能回来。停顿了良久,他起身把门给合上,然后缓缓地撑了个懒腰,像是昨晚睡在厢房中刚起的模样,看到天色已经大亮,隐隐可以听到梧桐巷外卖早食的吆喝声和巷子里走动声和寒暄声,但西边的流云仍未敷上胭脂,还穿着雪白的睡衣,尽是一片往日的景象。
  想到这,物是人非的感觉又如一抔井水将内心浇得冰凉。此刻,住在倒座房的仆人也已经醒了过来,都忙着梳妆洗漱,毕竟这几天可是大日子,估计全族上下都会来到这里吊唁老爷,众人都强打起精神来应付即将到来的多如牛毛的事务。住在正房东侧耳房的管家亦如此,虽然必要的物资昨天已采购了一些,但仍不放心,早起便直奔市场而去,都没回应殷劭的问好,空留下殷劭一人站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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