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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暗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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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翠宫
  红枫厅外,马车已相继离去。
  宫廷总管多洛特站在门口一一躬身行礼送离各位大贵族。
  最后一辆马车也消失在这一片园区的拐角,亨利走下来,走到多洛特近身问道“威廉呢?怎么没看见他。”
  多洛特笑着微微躬身,“亨利殿下,威廉殿下自从完成魔法学习回到默伦,就对这样的场合从来不感兴趣,这你是知道的。”说着一拍脑袋,“哦,抱歉,亨利殿下,今天我有仆人报告说,威廉殿下一家今天去了香兰餐厅,想必威廉殿下也有“苦衷”吧。”
  亨利顿时想起那个眼神有些小强势,陪着威廉散步时,一看到自己就露出简直恶心到翻胃的眉眼神色的年轻的樱兰罗姑娘。哦,他们的孩子都快有他一半高了。
  当然,威廉恐怕也是有所思量,亨利自己是作为博诺几乎内定了的继承人,威廉也清晰的知晓这一点,自从外出学习魔法回来之后,一直小心地避免参与到任何可能会表露出他有意于政治的场合中。其实亨利自己是不在意这一点的,但二人却也不会将这件事宣之于口,因为毫无意义。
  亨利转身离去。妻子艾莉卡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公爵吉杨去他的庄园里休息了,说是她的父亲太想念她的孩子们了,吉杨作为孩子们的外公,并不是时常能见到他们的。
  他在翡翠宫中有自己的独立居所,威廉也是,这是他们作为皇帝的子嗣所能享有的。等到他继承皇帝的位置,便会在外面为威廉准备合适的居所,甚至是从皇室土地中分封领地给他——如果威廉愿意接受的话。
  多洛特站在那里目送亨利离去。而皇帝博诺早已在侍从的搀扶下,回到了宅邸上层休息。奴仆们正收拾着宴会残局,这些事情早已在宫廷总管周密详实且有条不紊的计划安排之中。
  亨利的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中的拐角处。多洛特回头看着别墅上层,灯火通明,还剩最后一位客人没有离去。
  红枫厅上层。
  博诺坐在柔软的鹅绒椅垫上,闭着眼摆了摆手,示意站在桌前的谍报总管埃里克可以开始了。
  埃里克微微躬身,简单行礼,便站起身——私下里博诺要求他的廷臣们礼节都要从简以追求效率——自怀中拿出几份被卷起来的卷纸,并开始口述“今天在默伦城内的所有伯爵级以上的大贵族今晚都在场,已经确认过,无漏误。”,然后将一份卷纸递到博诺身前的桌面,博诺毫无动作,仿佛睡着了一般。
  “新晋剑圣所罗门跟随艾蒂安而来,虽然进城时间不同,但根据以往情报,可以确认其暂时受雇于艾蒂安,保卫其人身安全。”另一份卷纸被整齐的放在前一份的旁边,博诺依旧毫无表示,场面看上去有些尴尬,倒像是大名鼎鼎的八爪埃里克在表演滑稽的单人戏剧一般。
  “亨利殿下回程中,并无异样,具体细务俱已核实。”第三份卷纸。
  “威廉殿下今日被克里斯汀夫人带去香兰餐厅品茶,小希尔随行。香兰是樱兰罗黑珍珠商会的产业,难以渗透其中,但根据观察者外围报告,并无可疑迹象。”最后一份卷纸放在了博诺的身前。
  这时博诺才微微睁眼,“哦,小希尔,我有点儿想他了。那个小心眼儿的樱兰罗姑娘,”博诺微微笑出声,反眼看向埃里克“且不说我是这个国度的最高领袖,就论亲属关系,小希尔是我的孙子,也不至于天天匿着小希尔不让威廉带来见见我吧。”
  埃里克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陪着皇帝陛下干笑。
  皇帝再次挥挥手,侍奉多年的埃里克立即明白了其中含义,立即小心拿起那几份卷纸,将其分别装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革制圆筒中,打开墙壁上的暗格,将三枚圆筒放入密密麻麻的密报存储档。然后退出房间。
  多洛特早已等侯在门外,见到埃里克出来,才微微点头致意,对方亦回以同礼。
  埃里克是最后一位离开的客人。
  多洛特踏进门内,不再往前,停下脚步轻声询问道“陛下,睡前需要梦语花奶助眠吗?”
  博诺三世揉揉脑袋,“嗯。。。”,似乎是今天过度疲劳还喝了不少浆果酒的后遗症,脑袋愈发的有些疼痛了,“来一些吧。”
  多洛特应声退出房间。
  博诺转头看着窗后的夜色,试图稍微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减缓头痛。片刻后,埃里克的身影渐渐远去。
  红枫厅下层。
  四名侍从早已等待在此。
  多洛特自上层缓缓走下来。
  “埃里克已经离开了?”多洛特小声问道。
  “刚刚离开了红枫厅园区范围。”一名女仆回答道。
  “那两个‘小蜘蛛’呢?”
  “已经在处理了。”另一名精干的男侍者。
  “很好,可以去迎接厄德主教了。”
  那位男侍者点头受命,转身离去。
  “梦语花奶。”
  女仆将准备好的托盘端起,“准备好了。”
  多洛特点点头,“走吧。”
  两人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仿佛要去做得不过是往常一样的事——虽然也确实是如此。
  “咚咚咚。”敲门声。多洛特打开门,“陛下,梦语花奶准备好了。”
  博诺三世点点头。
  多洛特接过女仆手中的托盘,进入房间,女仆在外面等候。
  “陛下今晚在这里入睡吗?”多洛特问道,这个房间一般用于皇帝处理事务,偶尔也在这里入睡。
  “嗯,就这儿吧,我累了。”博诺稍稍有些不耐烦的感觉。
  多洛特将花奶倒入杯中,递到博诺三世的身前。博诺接过那杯花奶,缓缓喝下,多洛特一如既往的微笑躬立。
  剩下小半杯花奶,博诺不再饮用,手持着往旁边伸出,多洛特立刻接过杯子,放到一旁。“陛下,现在入睡吗?”
  博诺点点头。今天已经拖了太晚入睡了,毕竟不比年轻时精力旺盛。
  多洛特将托盘交由女仆送走,才慢慢帮着这位老人褪去繁冗沉重的外礼服,去往里侧的别室休息。
  即便不是专用的入睡别室,这里的装饰与家具依旧不比专用的那几间房间差。博诺躺在软得仿佛天上云彩一般的宽阔大床上,很快便在梦语花奶的作用下感到困意。渐渐,沉睡过去。
  多洛特依旧守候在侧,一如他过往的十几年间所做的工作。
  没有血光,没有刀剑,没有争斗,没有痛苦。
  窗外些许月光洒落进来,安静祥和。
  “陛下?”来自多洛特的温和询问。
  没有声音回答。
  多洛特将手伸向皇帝的鼻前。良久,才缓缓收回。
  现在开始的今夜,多洛特就是这个宫廷里最有权柄的人。多洛特静静走出房间。
  门外,几名侍者早已换好衣物。旁边还多了几个人——黑衣主教厄德,一名简装的高大圣殿骑士,三名圣殿中层的神术师,还有一名被捆在麻袋里的女人,只能从些许好似无意识的呻吟声听出来。
  多洛特打开房间里的某一面暗门,只有一个木质架,上面驻放着一柄名为狼血的连鞘大剑。多洛特将之取下,跨步走出这个皇帝的办公房间。
  门外的侍者捧着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革制长盒,多洛特将之放入其中,扣上锁扣。亲自提在手里。
  “厄德主教,开始吧。”多洛特以庄严的语气说道。
  厄德点头示意,几人陆续进入房间,包括被教堂骑士拖进去的布袋里的女人。
  皇帝的身体就躺在那里,尚还温热。
  厄德主教示意圣殿骑士打开布袋,露出里面昏睡状态的装饰奢华的中年贵妇人。贵妇人被圣殿骑士搬至博诺的尸体旁边,三位神术师取出随身携带的器具——透明的水晶细管,大个的水晶容器。
  水晶细管被插入博诺尸体上才被划开的伤口——位于腿部下侧,半悬于空中。细管的下侧是其中一个容器。血液开始沿着水晶管流下。
  厄德口中念出音调古怪的语言,同时手中绽放出奇异的灰色光芒,不存在于记录之中的诡异神术作用于博诺的尸体上,细管中本来一般的放血速度骤然提升,很快,血液装满了大半瓶容器,博诺尸体中的血液被完全排出。厄德用手抹过博诺腿下被划开的伤口,白光闪耀过后,伤口渐渐愈合,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三名神术师开始念诵咒文,贵妇人周身浮现出暂时具有实体的光芒锁链。贵妇人的身体被这些锁链控制着,悬吊在博诺尸体上方,静止不动。
  厄德重复了刚刚的过程,不同的是,这次是贵妇人的血液被排挤进博诺的身体里。做完这一切,厄德主教感到极其虚弱。这种禁忌的神术所要花费的代价似乎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最后博诺的尸体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而那名中年贵妇人,自然失去了生命。
  生前不能陪伴在她的丈夫身边,死后,反而能一同离去,真是别有意义的幸运。厄德这样想着。
  贵妇人的尸体被他们重新装入布袋中。五个活人,带着一具尸体,又离开了房间。门外等待已久的女仆走进来收拾他们刚刚活动过的痕迹。
  而多洛特,现在已经乘着马车,以皇帝的名义,驶出翡翠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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