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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海巨人号这艘难得的大商船停靠在了布林迪西港。
希尔这时正在船舱里自己的独立房间内，半躺在还算舒适的小床上，就着透过网格窗的日光，翻阅着一本名为《精灵文明初探》的出版手札，准确说，是在魔法世界出版的手札。手札记载了那位圣域魔法师对于通俗的几本精灵历史传记与从各地挖掘出来的遗迹的研究与看法，且多处涉及到某些如今已经遗失的几本历史典籍，对于现如今的研究者们有着重大的参考意义。
希尔作为一名魔法师理所当然的会对这些相关的感兴趣，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粗略的读过一部分内容了，只是最近又遇到了相关的事情，他又想起来将这本手札翻出来看了看。手札中提及生命之泉在饮用到达一定量之后，甚至能引发生命的改变，而第一次饮用，却也很可能会对任何生命有着极为强大的作用。
即关键作用点在于第一次与很多次。手札上还提到，根据某本已经遗失的史籍，在精灵王朝时代，生命之泉也不能做到每个人都能大量饮用，在精灵王朝的鼎盛时期，最基层的精灵们只能在成人时饮用生命之泉，以获取更加长的寿命。每一个饮用过生命之泉的精灵都能有超过两百年的自然寿命，而在大征服时代，推翻了精灵王朝的诸王国的开创者们，以及追随着他们的骁勇之人，都曾有饮用过最后的生命之泉的人，有某些记载能够证明即使是一般的人饮用了生命之泉，寿命也能从六七十年延长到一百二十年左右，盛年的样貌甚至能在一百岁之前完美的维持，一百岁之后才会出现衰老现象。
也就是说，现在他已经确定有一百年为基础的生命了？摸了摸下巴，希尔顿时有点不知所以。倒是第一次饮用生命之泉时，过了不久，希尔就能明显感觉到灵魂层面发生了某种变化，且还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第一口生命之泉过后，再喝下去的其他生命之泉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也不知道那头白色剑角鹿是饮用了多少的生命之泉才能完成晋阶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希尔先生，你在睡觉吗？”那是船长施坦因的声音。
“不，施坦因船长，您有什么事吗？”希尔爬下床，走过去开了门。
“我们已经到达了布林迪西港，这儿可比锡巴里繁华不少，我们会在这儿停留三个小时，来装些货物，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且恐怕会严重打扰到你，所以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下船去逛一逛，这儿的市场上可有不少有意思的地方，只要在我们出发前赶回来就行了。”施坦因笑道，语气里带着某种恳切，却隐约显得有些强势。
“谢谢你的提醒，施坦因船长，我想我会找到些有趣的东西的。”希尔回道，看来这位船长不太放心一个外人在他们装货的时候留在船上，或者说，他在担心希尔在这儿会看到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施坦因还算是礼貌性的，自己又不会掉块肉，而且确实他也有需要买的东西，伦代城和锡巴里能买到的东西有限，像布林迪西这样在亚得里亚海沿岸的港口怎么说要好很多。
穿过甲板，希尔从已经搭好的踏板上暂时离开了海巨人号。
看着希尔远远步入市场的身影，施坦因转过脸，朝着船下喊道：“干活了！”
布林迪西作为港口城市而言绝对不算小，至少从这儿的奴隶市场就可以得知，至少会有上万人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奴隶商贩不会聚集在这个标准以下的地方，除非他们想要增加自己的成本。
奴隶这个词汇对于希尔来说并不算陌生，希拉就有很多奴隶，以前在默伦的时候也偶尔见过，但年代过于久远，映像非常淡。一个奴隶似乎在旅行的路上也会有不少帮助，至少能帮自己拿一些明面上的东西。
于是希尔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家底，空间戒指里有魅兰莎为他准备的一千枚金币，这个数字足够大，至少够自己维持两年的旅行，他身上还有奥托支付的一袋子共计三十枚金币，零散的银币共计二十四枚银币，合计一千零三十二枚金币又四枚银币。他打算在这里看看奴隶，倒不一定要现在就买一个，毕竟此行最后会到达的里耶卡港听说是个繁华的大港口，规模甚至不比希拉小，那儿的奴隶市场想必比这儿的要大不少。至少看这儿的奴隶市场，来回转了一圈，希尔看得到的奴隶也不过两三百个，分属于四个奴隶贩子。
“这位少爷，您想要什么样的奴隶？”其中一个奴隶贩子没有正在光临的客人，率先上前向希尔问道，“我保证我这儿的奴隶是咱们这条街种类最齐全的！是苦力类的，或者会些手艺的，还是说会打理农田果园的？只要你提出条件，我相信一定有你想要的。”
希尔停下了脚步，问道：“如果我要买一个会打理农田果园的健壮奴隶，需要付多少钱？”
那奴隶贩子长着一张尖锐的脸，眯着眼答道：“那得看是不是技巧熟练的奴隶，以及这个奴隶的年龄与身体健壮程度了我的少爷，当然，一般来说，即便是最好的中年期健壮熟稔种植技术的高品质奴隶，也不过区区二十枚金币。”
“是这样啊，那么，用于挖矿的那种苦力型的呢？会比农奴便宜些吗？”
那奴隶贩子一愣，笑道“这位少爷，首先，你得分清楚，会些种植技术的奴隶不能叫做农奴，农奴是由本来的神圣同盟的自由农民破产或者被剥夺自由权利之后的称呼。挖矿的苦力一般都是些外国的异族，当然会便宜不少，一般花费四五枚金币就可以买来一个比较健壮的苦力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这可是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嗯，果然出来跑一趟还是有好处的。
“哦，抱歉，我以前从未买过奴隶。那么，农奴和一般奴隶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了，这位少爷。农奴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自己人，或许因为天灾，或许因为某个昏庸的领主，或许因为某些坏运的巧合，但他们终归是我们文明的一份子，所以从伟大的‘奠基人’卡尔皇帝开始，神圣同盟里就开始区分农奴与一般的奴隶，农奴只存在于领主的名下，我们奴隶商人是不被允许也不可能去沾染农奴的，他们有着基本的人权，如果农奴无故因领主的意志而死，那么那名领主不仅会在名声上受损，也会受到议会法院各地分属的分院的指责，正如卡尔皇帝所说“保证同盟人民的基本权利是每一个同盟贵族都应该做的。”。”
“无意冒犯，但你是一位奴隶商人，为何却如此熟悉同盟的历史？”希尔微微皱眉道。
“我们都是身在同盟庇护下的人民，这位少爷，你可能没有什么感觉，但如果看到过别的地方的战争，看到过失去保护的人民是什么样子的，你就会反思，然后会去追溯某些东西，奴隶商人大多都见过后者，而我，见过前者。”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位尖脸的奴隶商人一幅陷入了往事难以自拔的样子。
好吧，希尔摸了摸额头，说道：“现在我可能只需要一个可以......嗯.......你知道有些骑士会有侍从吗？我想我需要的正是一个“侍从”。”
侍从？奴隶商人愣了一下，略一思索，然后一拍脑袋，说道：“或许有一个可以满足你。”然后伸手示意希尔跟着他走。
约二十几步，奴隶商人指着一个笼子里的少年说道：“这个孩子，是从霜月帝国那里收购来的草原人奴隶，如今受过些训练，能听懂通用语，有意思的是，草原人奴隶除了本来是贵族的，其他人大多本就是奴隶出身，到了这里，反而因为能吃得饱，比在草原上时还更温顺。”
“他都会些什么？”希尔问道。
回答的却不是奴隶商人，而是那少年自己，“我会放牧、狩猎、骑马、射箭，如果你愿意，我还会给你看马，我知道如何辨别马匹的好坏，也知道怎么养马。”
挑了挑眉，这个比他也不大的少年眼神锐利，直勾勾的看着他，这可和其他缩在笼子的角落不敢看人的奴隶不一样。“是这样的吗？”希尔向奴隶商人问道。
“那是他们的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位少爷。草原人从来都是马上好手，草原的马也从来都是草原人才能养得好的，这些也确实是他们最有价值的地方。”
“那么，他值多少钱？”
“三十枚金币，这位少爷。”尖脸的奴隶商人又恢复了那派热络的模样。
“那可真是价值不菲，”希尔咂舌道，然后转过身向着那草原少年问道：“三十枚金币，你觉得你能替我挣回来吗？”
少年直视着希尔，语气肯定道“或许还要远远超过。”
希尔微微一笑，从包里取出了那一袋整的布袋，扔给了奴隶商人，“三十枚金币，点一下吧。”
摸着那鼓囊囊的布袋，奴隶商人熟练的拆开，五枚一组迅速清点完毕，笑道：“确认收到了，那么，这位少爷，请稍等片刻。”然后转身向一名护卫吩咐道：“你去将税务官请来。”
不到两分钟，护卫带着一位穿着还算整齐干净的“税务官”回来了，这位特别的税务官取出三份或许事先就拟好了的样板文件，填了许多地址信息等等，然后将协议文件交给两人道：“请分别签字，一份分别请两位小心保管，还有一份我要带回去。”
嗯，希尔记得在希拉的时候，黑甲骑士斯科特曾经带着他去市场上买那匹草原马的时候曾经也拟定过类似的协议，不过倒是没有这么复杂。奴隶与马匹管制制度差别还是不小的。
囚笼打开，草原少年戴着镣铐自己走了出来，希尔对着奴隶商人说：“把他的镣铐解开吧。”
“这位少爷，虽然草原人奴隶是奴隶里面出了名的忠心的，但是......”奴隶商人劝解道。
“没关系。”希尔淡淡道，“我买这个草原奴隶难道还要他走得比我还慢吗？”
奴隶商人不再坚持，让护卫将少年的枷锁打开。草原少年躬身道：“主人。”
“走吧，我的时间不多，给你换身衣服买点儿东西，然后去港口。”然后希尔对奴隶商人说：“再见了老板。”
“感谢您的惠顾，这位少爷。也欢迎您的下次到来。”
希尔转身离去，草原少年趋步跟上，并对希尔说道：“主人，我不用换衣服的。”
“给你换衣服不是为了让你好看，但跟在我旁边的人穿得破破烂烂的，看着都眼烦啊，而且，连鞋子都没有，哦，这你能走多远？”
“很远。”草原少年认真道。
好吧，希尔低首摸了摸额头。向着一家一看就知道是裁缝铺的店铺里走去，一边与草原少年问道：“你有名字吗？”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以古怪的音节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又说道：“主人你可以叫我卢布古。萨多语和这里的通用语区别比较大。”
卢布古？那可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在用惯了通用语的希尔来看，这个名字的音律是极其缺乏规律感的。
进到店铺里，希尔请老板为卢布古挑了两套还算合身的衣物，付了两枚银币。卢布古穿上衣服之后，瘦弱的身形被掩饰进衣服里，看上去要好了不少，脏乱的脸暂时没有时间打理了，回到船上再说吧，但至少衣着上打扮整齐看起来总归要像是个正常的侍从了。
然后希尔又带着草原少年去了市场上买了一个背包，好将自己背着的几本书都放到了少年的背包上，买了些诸如水袋、简单的药材这些旅途常用的东西，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向着码头走去。
回到船上时，甲板上都多堆放了一些木箱，上船之前看着吃水深了许多的船身，恐怕船舱里堆积的东西非常多。水手也比之前多了十来个，现在船上得有二十多个水手了。棕发的青年看着希尔又多带了一个人上船，对希尔说道：“这个人是你买的奴隶吗？”
“是啊，船长在那儿？我正要找他付我的奴隶的乘船费用。”知道他为什么发问，希尔自己先提出了。
“船长室。”他回答道。
进入船长室，施坦因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面，记录着什么，希尔表明来意之后，施坦因笑着说如果不占用多的空间，只是待在希尔的房间里，只需要一枚银币，当然，需要今晚的晚餐的话还是得另加一枚。
谈不上黑不黑，船上的伙食虽然不怎么样，但好过啃肉干，希尔当然付了两枚银币过去。
“你介意晚上没有床铺吗？”回到房间，希尔姑且问了一下卢布古。
“奴隶不该奢望床铺，主人。”草原少年说道。
“那么，”希尔正色道：“该谈点儿正事了。你想要如何让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比如说在我熟睡的时候拿起我的这柄剑一剑了结我呢？”
草原少年神色如常，微微低首回道“主人你既然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同时还敢将我买回来，还问出了这个问题，又怎么会没有制服我的能力呢？”
“而且，”草原少年猛地抬头看向希尔的脸，说道：“我能隐约感觉到，主人你的周围，环绕着某种力量。恐怕我也不会有机会的。”
有意思，希尔挑起眉头，这个草原少年卢布古或许真的已经超过三十枚金币的价值了。